着大小将领和围观的兵士,射出这等箭来,面子上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
方才张皎第一箭落地时,校场四周发出喝倒彩的嘘声,料来他自己也是听见了的。不说是他,即便秦桐从旁听了,不禁也微微拧起眉来,有些替他发臊。可随后他转过头向着张皎瞧去,却见他脸上仍然一派淡然之色,全然不以为意,好像当众出丑的人不是他似的,愈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校场上还有旁人,一时倒难以向他问明,幸好张皎接下来几箭都没丢了手艺,直瞧得耿禹不住点头,校场外一声声地喝着彩,秦桐看着,也渐渐将第一箭忘在脑后。
其实张皎第一箭并非失手,也不是试弓。他先前瞧见刘瞻时,忽地想到之前在金城城下,他猝遇狄震,心神大乱、举止失宜,几乎动也不能动上一下。狄震要他自尽,他没有听从,引得狄震大为气恼,随后弯弓搭箭,对准了他。
旁人或许不知,以为避开那一箭对他这什么“汉皮室”而言易如反掌,可张皎自己清楚,那一箭因为是狄震向他射来的,那时的他躲都不会躲上一下,莫说真的去躲,即便连这念头都不会生出来。
张皎知道,以狄震的神射之技,只要那一箭发出,自己便要立即血溅阵前,绝无幸理。可当时刘瞻借去了他的弓箭,使尽了力气,扯得两条手臂簌簌而抖,才勉强把弓张开几分,随后赶在狄震出手之前,朝着对面歪歪斜斜地射去丢尽了脸面的一箭,引得狄震一阵嘲笑,却由此放下了弓,到底没能来得及下手。
张皎当时浑浑噩噩,心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间,只觉狄震好像放过了自己,两军重又交起手来。事后寻思,才明白是刘瞻不惜在阵上出个大丑,由此救下了自己性命。
他回忆起当时刘瞻射出那一箭后,狄震和他身后夏人嘲弄的大笑声,雍军诡异的沉默,还有刘瞻把弓箭还给自己时若无其事的表情,心中便热得如同烧滚了的水。即便现在已时隔一月有余,他再想起此事时,仍是不免感动,于是有意射坏了一箭,以报答刘瞻当日的恩情,同时要刘瞻还有围观众人知道,即便是他们口中称赞不已的什么“张皮室”,也会把箭射得歪歪斜斜,全无力道。
只可惜他这番心思甚是曲折,在场众人竟无人体会得到,只是暗自奇怪一下,随即倒也无人放在心上。幸好刘瞻心生七窍,不待他射出第二箭时便霍地明白过来,心中热腾腾地一颤,情不自禁地向前迈出去一步。
之后耿禹又教导了张皎片刻,敦促他有时间时务必要勤加练习,张皎无不虚心受教。他先前因着刺杀之便,惯常使弩,几可说是百发百中,使弓的时候少,因此略欠些准头。往后在战场之上,总是使弓的时候多些,练得熟些总没有坏处。
可今日看来是无法练习了。待送走了耿禹,张皎见刘瞻正在等着自己,便向柴庄告了今晚的假,两人一起回了刺史府中。
张皎跟在刘瞻后面,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可一进门便被他抱住,随后刘瞻什么话都不说,只仰起头用力地吻了上来。张皎两手扶在刘瞻腰侧,被他带得向后退出两步,后背抵在墙上,下一刻便见刘瞻伸出一只手撑在他身旁,好像要笼住他似的,另一只手轻轻揽在他脖颈后面。
这个姿势让张皎本能地觉着危险,可因为对方是刘瞻,他便渐渐放松了身体,由着他把自己抵在墙边,更又微微低下头去,试探着回应他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刘瞻才放开了他,两手从他腰侧环过,仍同他贴在一起。他看着张皎红得几乎要滴血的双唇,紧了紧两手,微笑道:“阿皎,半月不见,想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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