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兴许命脉被捏住,不得不扛了这宗呢?”
见他这么坦然,陆慈挑了挑眉,拄起下巴故作深沉:“但话说回来,他们能找着这么个人也真是难得,既跟你有过节,又和侯府那位生过龃龉……”
打谜语似的,各种代称都有,但谢枝山只想快些送客,毕竟他房里还藏着个人。
比起谈正事,眼下他更想好跟湢室那位姑奶奶掰扯一番,今儿到底念的什么咒。
这样想着,撵人的话脱口就来了:“若没旁的事你先回府罢,迟些我还要入宫,今日不便多聊。”
“哎,着什么急啊?”陆慈半笑不笑地:“我问你,你既然知道背后有阴谋,怎么早不说?先头给你定罪的时候,你可心灰意懒,像是巴不能早点死了清静。”
天光大亮起来,从窗屉子筛进来的日头有点晃眼,谢枝山眯着眼往旁边避了避,没搭腔。
然而好事者总是不依不饶,陆慈凑近一寸:“不会是红鸾星动,突然又舍不得死了?”他朝谢枝山挤了挤眉:“三挑一呢,什么样的天仙儿迷得你跟醉了似的,只让那一位进去伺候?”
锦衣卫眼线众多,身为指挥使,这燕京城里诸多人与事,只有他不愿说或懒得查的。会知道这些,也不出奇。
可这样吊儿郎当的调侃,谢枝山分外不喜:“没有的事,胡说什么。”
“什么没有?是姑娘没进去,还是你跟人家清清白白,同宿几夜全在抄经论道?”
陆慈嘁了一声:“这种话说给你母亲听,老太太没拆你的台?好不容易见你跟姑娘勾搭上了,她不得想方设法给你扣在府里头,先把孩儿生了,再放你回翰林院去?”
话说完,又把目光拐向湢室的方向:“藏头藏尾的做什么,小嫂子这样羞于见人么?”
声音不大,却将好能递进司滢耳中。
进退失据间,听得谢枝山喊她:“算了,出来罢。”
司滢应声走了出去,穿过地罩,慢慢到了茶桌那头:“公子。”
见到她,谢枝山还是有些难堪。方才那视线直撅撅一通混扫,但当着好友的面,也不好问她究竟看到什么。
他理了理袖笼,理完又去折护领,总之一看她就觉得自己衣衫不正,仿佛身上总有哪块是光溜着的。
但老这么也不像话,于是沉了沉气,夷夷然指向陆慈:“这位是陆指挥使。”
“陆大人。”司滢塌了塌腰,给陆慈行礼。
陆慈嗖地站起身,端端正正还了个礼:“小嫂子好。”
司滢去死牢那两回,陆慈曾远远地看过一眼,但她整个人拢在披风里,瞧不真周。
在陆慈的预想之中,这位怎么都得是个浮艳娇媚的尤物,娇滴滴软声软体,才能让这谢下惠把自己给交待了。哪知道真人杵到眼巴前,跟他想象中的竟差这么老远。
十根掐尖的手指从袖门探出来,反攥着袖口,局促得像练习站杆的雏鸟。
身形透着小家子气,可她的笑容又很得体,一双眼黑山白水般干净分明,很是亲人。
而面对他的称呼,她又霎时慌了:“不敢当陆大人这一声,我与谢公子没什么的……”
纠正的话转进谢枝山耳朵里,招来谢枝山的注视。
他侧过头,见司滢掖着手,鼻尖沾着点烁亮的光。而那张面容之上的焦灼,是比他还想撇清关系的急切。
兴许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望了过来。然而目光才落到他脸上,眼眶便猛地一扩,很快又将头别回去,活像见了鬼。
谢枝山怔忪了下,很快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肺。
她饱了眼福占了他的便宜,还那样看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有缺陷,拿他当怪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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