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一抻,袁阑玉自然看见了她戴的是什么。
珍珠软镯和伽楠串,不见他送的那条长命缕。
袁阑玉有些黯然,但很快又牵起眉眼来:“你喜欢珠子,改天我去捞一盒,给你做条链子。”他往脖子和脑门子比划两下:“可以当项链,也可以跟那些异族女子那样,戴在额头上。”
说完,又伸手在头顶挡了一下,敞嘴笑道:“逐玉有个珍珠冠,我给你也弄一个,到时候配对戴上,肯定特招人稀罕。”
比划得眉飞色舞,织儿低头看着脚尖,心里憋着点笑。
袁小郎是真挺好的,方方面面都很大度,不过她们姑娘招人稀罕,他看着不难受么?
看来袁小郎对她家姑娘喜欢归喜欢,还不到占有的地步,更别论吃酸醋了。
这要换了郎君,针鼻儿那么大的心眼,怕是巴不得她们姑娘清水脸子示人,哪里舍得说这样的话?
立了会儿,见有人丛缓缓走过来。
近了一看,是谢枝山领着位戴儒巾的客人。
那人袁阑玉认识,戴上帽子行了个礼:“佟医官。”
两方相互见礼,据那位佟医官所说,是应谢枝山所邀,到府里来给他看诊的。
“大表兄怎么了?”袁阑玉当即关心。
众人齐看谢枝山,他这才吐了句话:“小感风寒罢了,不碍事。”
说不碍事,可却成了个实实在在的破锣嗓子,说话沙声沙气,费力得很。
短暂相会,该说的关切都被袁阑玉给说了,互别之际,司滢只压了压膝,以全礼数。
谢枝山带着客人走了,与她擦肩而过,面上没有多余表情。
“不早了,四公子还没用晚饭吧?”司滢摇着扇子,和袁阑玉作别。
织儿有些担心司滢,上去扶了扶她的手臂,打眼去望,却见这位主儿面色如常,眼眉都没低一下。
再一看她们郎君,带着客人走在篱道间,嗓子虽然不济了,身板还是挺拔的,且步态平稳,仿若无事发生。
这两个人也是奇怪,分明昨夜生了变故,却跟没事人似的……
换另一种想头,双方都能淡定成这样,也是配到家了。
当日略晚些,苗九来讨扇袋,司滢打发织儿把东西原封不动送出去,说是最近伤到手,做不成了。
再明显不过的借口,苗九也没说什么,抱着一箩子针线和织儿相互挠头,都觉得有说不出的怪。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两天,等老太太寿宴前一日,司滢接到苗九递来的话,说谢枝山有件事要劳她帮忙。
“我们郎君说了,借表姑娘过目不忘的本事,帮着查一桩案子。”苗九如是道。
司滢有些纳闷,想谢菩萨在翰林院呆着,却动不动要查案子,怕不是打算调到刑部去?
然而纳闷归纳闷,食君之禄,像当初仿人声一样,他要找她帮忙,她不会拒绝。
于是当天晚上,她跟着出了谢府。
马车停在西侧门,谢枝山比她早到,站在外头负手望月。
他今天穿瓦青的圆领袍,窄袖,腰束一条革带,头颈笔直,落落拓拓地站在那里,很有一段男儿英气。
见她来了,谢枝山亲手撩开车帘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司滢道了声谢,提起裙门就走了进去,干净利索,一点不忸怩。
兄友妹恭,尽让旁人茫然了。
苗九和时川面面相觑,四只眼眨巴眨巴,没一个摸得着头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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