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不会主动搭腔。
小皇子白得像雪,头顶光溜溜,塞在有金补子的衣裳里,活像一捧糯团子。
许是这个月份的孩子都喜欢哭,虽然惊吓之症好了,但一被皇帝碰到就哭。先时都以为是饿了,但抱出去喂过回来,仍然一挨着皇帝就嚎啕。
几回下来,皇帝再不敢试了,摸着儿子的帽子喃喃:“是朕……身上有病气,他不喜与朕亲近。”
淑妃笑道:“陛下近来斋戒,周身的福泽清气,彦儿还小,禁不住天威拢身。况他是个顽的,不挺肚就要蹬腿,陛下若抱他,还要受他逞性瞎闹,没得乱了畅和之气。”
皇帝苦笑着,声音有些空洞:“回吧,好生带着他,莫要再病,更莫要与朕一样,是个喂不完的药罐子。”
换了其他妃嫔,这时候定要好言劝上几句,让皇帝莫要自怨自艾,可淑妃只行了个礼便带着孩子走了,半句温存话也不留。
那身影半点不拖沓,像恨不能立马飘出这干清宫似的。
皇帝越看越气闷,心口很快起伏得不像话,双手发抖,眼睛也频繁眨动起来。
这是又犯病了,司滢连忙唤人去请太医,又把一直温着的药取出来,上前去喂给皇帝。
干清宫内跑跑颠颠,一班人进进出出地忙活半晌,皇帝才又平静下来,靠着引枕发呆。
“这是太医院新配的方子,能清肝毒,陛下用一些吧。”司滢端着药盏奉上去。
皇帝不是怕吃药的人,况且百药入肝经,这方子还是清肝毒的。他也不用药勺了,伸手端起盏子,几口便灌落肚。
吃罢递回给司滢,浅浅笑了笑:“有劳。”
皇帝是真正的金相玉质,尊荣里堆叠出的皮相,眉眼自然也很是优越。
但这幅俊容却引不起司滢什么想法,在她眼里,穿着明黄常服的皇帝,就像她昨天扔掉的那颗黄桃。
或许是放得太久,又或许是受过磕碰,即便皮没皱,然而一眼过去,便觉得腐糟到了一定地步。
司滢接过盏子,弯下腰正想退出去时,皇帝指了指旁边的坐墩:“陪朕说说话,可以么?”
天子之言,再是商量询问的语气,也没有人会拒绝。
是以司滢谢了赐,挨着椅子的边坐下来,等皇帝开尊口。
皇帝与她见得少,对她也没什么了解,说话谈天,少不得要从杨斯年那边找话头。
杨斯年曾给皇帝当过一段时日的大伴,私下里,皇帝偶尔也会这样喊他,这时候与其妹唠扯,自然也这样称呼。
皇帝先是喟叹:“大伴在宫里受过若,遭过罪,那时候被奸人所冤,是怎样艰难,朕全看在眼里。”
司滢搓着手指,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又感触道:“那时他以为家人俱不在世,办庶务倒奸宄,从来比旁人要拼命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惜命。如今你们兄妹相认,他寻回血亲,身旁有了一母同胞的妹妹,朕替他高兴,也羡慕他。”
提及羡慕就又有话说了:“朕虽坐拥四海,可从不曾见过母妃什么模样,自有记忆起,便呆在无人问津的偏殿,后被先帝想起,才指给太后,才又有了母妃。”
到这里,皇帝顿了片刻,两道好看的眉缩作一处:“彼时太后正在丧子之痛中,并不喜欢朕,连看到朕也要立马调头离开……好长一段时日里,朕都以为自己讨人嫌,甚至因为病体迟迟不愈而产生过极端的念头。幸好后来大伴回到朕身边,开解朕,再襄助于朕……”
说完,他看向司滢。
司滢倒没再瞧鞋了,一双眼与皇帝对视,清清凌凌,干净分明。
皇帝心念一动,面上漾起好看的笑,哑下些嗓音道:“当初朕发病了,大伴也总像你这样,坐在朕身边,陪朕说话解闷。”
司滢眨了眨眼:“那陛下可感觉好些了?听闻陛下昨夜里睡得不安稳,这会子说这么些话会否觉得困乏?不如躺下休息一阵?”
一通好问,这下,皇帝当真哑了哑。
他提着耐心,勉强再笑:“朕不困,你可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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