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刚刚去拿哥哥给我买的玩具车了,我太开心了,所以在车里玩了一会儿。”
“没事儿啊,就迟到了五分钟。”
“可是,做人要守时。”小家伙正色道,“我迟到了,该罚。”
很少有小孩子像他这样较真。
孟宁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与他视线齐平,商量的口吻,“既然你迟到了五分钟,那我们待会儿就多上五分钟的课,可以吗?”
江渝汀:“可以的。”
江渝汀要上课,江泽洲自然离开,关门时,被江渝汀叫住。
“哥哥。”
“嗯。”他懒洋洋地应。
“你要走了吗?”
“没。”
江渝汀跟打了鸡血似的,格外精神,“所以你今晚在家里吃饭?”
江泽洲:“嗯。”
江渝汀攥着拳头,小小地“耶”了一声。
这间琴房最初是江泽洲用的,隔音效果一等一的好。门合上,里面哪怕是敲锣打鼓,外界也听不到分毫。
江泽洲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倏地,低头,抬手,摩擦着刚才缠着她头发的那枚纽扣,唇畔逐渐溢出一抹浅淡笑意。
……
夏天昼长夜短。
五点多下课,窗外依然是亮的。晚霞荼蘼,火烧云尽情燃烧。
孟宁照旧,在课结束后叮嘱江渝汀,要勤加练习,不能懈怠,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打电话给她。江渝汀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听话乖巧地应。
江渝汀恋恋不舍,“小孟老师,要不你别走了,在我家吃晚饭吧?”
家教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是最简单的雇佣关系。
一个出钱,一出力;一个为赚钱,一个为学琴,没有任何的感情牵扯,孟宁拿钱时也坦荡磊落,即便她上课的初衷是为了遇见江泽洲。
孟宁没觉得自己给江渝汀带吃的有什么,也没想过以此当做交易,从中得到回报。她向来大方慷慨,但怕别人对自己好。
人情债最难还。
她怕欠人情。
即便对方也和她一样,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但她打心眼里抵触、害怕。更何况留在江家吃饭,势必要和江家父母一块儿。
和长辈们吃饭,孟宁恐怕会食不知味。
孟宁:“太麻烦了。”
江渝汀拽着她衣角,“不麻烦的,添双筷子的事儿!”
把大人在饭桌上的模样学得活灵活现的。
孟宁弯下腰,试图用其他借口搪塞他。
不等她说话,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平行的视线,交错,转往同一个方向。
江泽洲踱步下楼,到二人面前,停下,他站姿笔直。仰头的姿势,脖颈泛酸,迫使孟宁站直,却还是矮他一头。
江泽洲:“要走了?”
孟宁:“嗯。”
江渝汀横亘在二人中间。
见挽留孟宁未果,于是向哥哥求助,“哥哥,你看都这么晚了,我们邀请小孟老师在家吃饭好不好?”
闻言,江泽洲的视线落在孟宁身上。
好一霎安静。
除却江泽洲以外的二人都在等。
江渝汀在等江泽洲开口邀约。
而孟宁呢?
她在等他邀约,还是等他帮自己拒绝?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儿在争执,一个说:“如果江泽洲开口,我好像没半分说不。”另一个说,“可他是江泽洲,他怎么会邀请她共进晚餐呢?”
无论是以上哪两种,无一不透露出——她固守了小半辈子的原则,在面对江泽洲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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