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身着靛青色锦袍,腰缀碧色玉带的男子恰巧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时,许知窈心头一颤,忽然怔住了。
那是裴令安。
自从府衙里他替母受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数月未见,竟然生出了几分经年隔世的恍惚。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眉峰紧蹙,眼底流泻着厌烦。
发觉了许知窈的僵硬和失态,沈郗欺身靠近,只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远处的裴令安。
他不动声色地抬眸望去,眸光幽深且晦暗。
去探查动静的男子很快就折返而来,站在车前低声说道:“大人,前头有位姑娘跌倒在路上,说是裴公子的车撞到了她,如今正哭闹着讨要说法。后头那辆马车上坐着的是扬威镖局的李大小姐,平素最爱行侠仗义,正帮着打抱不平。”
沈郗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许知窈垂下握住帘幔的手,回过头,欲言又止地望着沈郗。
看出了她眼底的祈求,沈郗眉心一动,幽幽叹了口气。“外头乱,你就在车上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着,他伸手撩开帘幔,神色肃穆地走下了马车。
隔的太远,她听不见沈郗说了什么,但纷争很快就停息了下来。裴令安远远地望了她一眼,眸光深沉又复杂。
许知窈心中一滞,悄然垂眸,歉疚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等她再次抬起眼眸时,裴令安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沈郗步履从容地走回了马车,看见她神色微怔时,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道路恢复了畅通,车轮继续滚动向前。沈郗将车帘放下的同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在想什么?”
许知窈犹豫片刻,倚在他肩头闷声说道:“他曾经帮了我许多,可我到底还是辜负了他……”
往事不断在脑中闪现,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她的心中充满了愧疚。
沈郗眸光一紧,转而抚摸着她柔顺的乌发,低语道:“窈窈,感情的事从来就不对等,不过是一时羁绊有缘无份,还谈不上辜负……再者,若是当初你选择了他,那么此刻黯然神伤的人就会是我。”
沈郗喟然长叹:“你若觉得亏欠于他,往后我们对裴家多照拂几分就是。”
许知窈没有说话,只安静地依偎着他,眼底流淌着淡淡的惆怅。
一阵风吹开了帘幔,两辆马车交错而过时,隔着车窗,裴令安目睹了他们相依相偎的场面。
一别数月,她的容色越发娇美柔和。
他知道他们于数月之前一同去了京城,也知道他们会于近日归来。可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遥遥相望,他再也不能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她,只能咽下心头的苦涩,压抑住满腔的思慕。
他真心爱过窈娘,也尊重她的选择。他知道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谋略手段,他都比不上沈郗,更别提他们之间还有他无法企及的夫妻情分。
他黯然地望着车窗外漫山遍野的枫树林,思绪忽然就回到了一年前他们结伴同游的那一日。
望着那山野中突出的那一角明黄色的屋檐,他眉心一动,忽然对外头的小厮喊道:“阿言,去水月庵。”
驾车的小厮错愕地问道:“公子,咱们不是要去码头谈事吗?”
裴令安面容沉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去水月庵。”
唤做阿言的小厮不再说话,调转车头朝山上驶去。
水月庵坐落于山腰之上,庵堂外种着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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