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道别,楚六转身要走之际,突然回头看向了沈聿:“沈兄,我祝你金榜得名,蟾宫折桂。”
沈聿微顿,他知道这句“蟾宫折桂”从楚六口中说出来实属意义非凡。伸手自糖盒中抓了把桂花糖,塞到楚六的手中。
楚六一看这糖就知道是容家的糖,沈兄考篮中的,说不定是三妹妹亲手做的。
他低头看了片刻,弯眉浅笑,将那糖紧紧攥在手中,回到自己的号房内。
明经楼上的鼓声,传至学街牌坊前。
青布油车在贡院外停留许久,鼓声一响,一只素手掀起车帘。
朝华自车中往外望,明经楼上飘扬下来的各色旗帜,离得这样远,也能隐隐看见旗上绣着的“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几个大字。
芸苓到这会儿才敢开口:“姑娘,方才沈公子是不是瞧见咱们了?”
贡院前书生众多,但沈聿个高,头戴巾冠身着院服,鹤骨松姿的模样,在人群中颇为醒目。
芸苓往日里见的都是富家子弟,别的不说,仪态总是好的,真到几千人齐聚,才知什么叫气宇轩昂。
朝华目光依旧望着明经楼,口中漫应一声,他瞧见她了,还冲她笑了笑。
等到鼓声余响停歇,朝华才放下车帘:“走罢。”马车应声向前,车轮滚过学街石路,车帘外不时响起求佛保佑的声音。
许多家中有应考举子的人家,好些都守在贡院外,还有人挎着竹篮燃香祈福。
这是给魁星上供,据说学子科举,到了夜间魁星爷便会在天上巡视,透过号房屋顶,去看文章锦绣。
魁星爷手中捏一支状元笔,若见哪间号房中透出五彩光华,就会用手中状元笔轻点那间号房的举子。
虽是民间传说故事,却有许多人相信,在学街两侧设下香坛,燃香上供。
芸苓知道姑娘忧心,要不怎么非得来看一眼。
她笑说:“姑娘就放心罢,沈公子必会高中的,姑娘不若想一想,放榜那天要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好。”
“是啊。”连甘棠都道,“到时说不准还要为沈公子办宴呢。”
若真得中,老爷必是要办宴的。不为了别的,只为替姑娘出这些年婚事艰难的气,也会大办特办。
朝华手搁在医箱上,马车经过路边一个个写着名姓的小香坛,香烟袅袅,随着车帘飘动吹进车中。
芸苓怕朝华呛着,赶紧拿出小扇子扇风,又催促车夫快些出学街。
朝华摇头:“不必,让车走慢些,别碰着了这些香坛。”手中摩挲着医箱上新换的佩带,心中也与这些人一起默默祝祷。
盼这九日不要下雨,不要刮风。
若要下雨求下小雨,若要刮风,盼刮熏风。
……
范老管事在家也设了个小香坛,每日拜文昌供魁星,又不住给先老爷夫人上香。
白菘与芦菔每天白天都去贡院门前守着,夜里他俩轮班,一个守着一个回去睡。
据说有好些秀才都撑不过第一场的三昼夜,贡院中虽有医官在,真挨不住了也会被抬出来。
衙差会报号舍号码,叫人给抬回去。
前三日天气还好些,到了白露那日,夜里倏地下起雨来,白菘守在门前直打哆嗦。
还是楚六的书僮看见他,冲他招手:“你到车里来罢,车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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