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卫国这一声吼,颇有岳渊的气势,吓得孙桂香再次打了个激灵。明明是早春料峭,可是后背却冷汗长流。
“我,我说。那个,孙广胜对外说的呢是卖女装,可我觉得不太像。我也是听娘家人议论的啊,他们说孙广胜在镇上做了三层新房,家里养着几个漂亮的大姑娘。孙广胜还拍着胸脯说过,村里谁家娶不上媳妇就找他。你们说……他是不是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夏木繁与龚卫国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孙桂香这人说话没个把门的,还真不好说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孙广胜到底是真的靠卖女装发家致富,还是拐卖妇女、组织妇女卖yin,只有调查之后才能知道。
夏木繁问:“现在孙广胜在哪里?”
孙桂香一听这个问题,顿时紧张起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这事儿是我说的。三塘村的水泥路是孙广胜出钱修的,他和村委会干部关系铁得很。我娘家人要是知道我把他的事情告诉警察,肯定会把我杀了。”
夏木繁指着堂屋外乌泱泱的村民:“我不说,其余人都会说。”
孙桂香抬眼看向屋外,一双双眼睛里闪着好奇、八卦、跃跃欲试的光彩。曾经的她,也是其中一员,见风就是雨,逮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四处传播,从来不会考虑当事人的心情。
可是现在,她成为流言中心,这才明白被议论、被编排、被八卦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屋外有人喊了一句:“孙桂香,你娘家人不会杀了你,最多把你嘴撕烂。”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对啊,杀人还得偿命呢,杀了你干什么?”
“顶多就是往你床上泼大粪呗。”
“孙广胜那小子要是违法犯罪,你告诉警察这算是检举揭发,可比你造谣生事强多了。”
村民们嘻嘻哈哈声里,孙桂香一张脸胀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是,眼前几位警察目光炯炯,让她有一种无法遁形的压迫感。眼见得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孙桂香心一横,说了实话。
“孙广胜发了大财,早就把他爸妈和大姐一家都接到容阳镇去了。”
容阳镇隶属荟市,与新樟镇毗邻,近几年因为靠近荟市火车站、大力发展小商品批发产业而经济发展飞速。
得到孙广胜这条线,夏木繁立刻带着重案七组全体人马奔赴容阳镇。
萧振伟回派出所办事,留下郝刚全程陪同。
时隔十六年,当年经办徐淑美一案的郝刚已经退休,不过好在人还留在新樟镇,因此这次旧案重启一直跟着。
说实话,郝刚并不太看好这件事。
当年村民帮着找、警察到处问,都没找到人,现在时间都过去十六年了,再来找,哪里找得到?
到底是自己跑了、被拐了、还是被害了,谁也不知道。
1980年春季,村里刚刚启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按人头分田到户,人人都忙着手里头那几块地,恨不得赶紧施肥、耕田、播种,根本没多少人关注徐淑美的失踪。
因此,一个月之后派出所按人口失踪结案。两年之后,夏满银申请销户时,派出所也按照正常流程予以批准。
看着一言不发的夏木繁,郝刚心头涌上一阵悲悯,想想她六岁母亲失踪,八岁父亲再婚,从小被扔在乡下与刻薄的奶奶一起生活,肯定吃了不少苦。
即使如此,夏木繁依然不改初衷,誓要找到失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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