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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的结尾总是在“他”咽气后不久。

梁晨松开染血的凶器,任由“他”在自己眼前跌倒在地。紧接着视野剧烈剧烈地摇晃,嘴角涌出鲜血,他低头发现自己的心口也不知何时被利刃破开,往外淌着粘稠温暖的液体。接着是左腹、肋下、脐周,他的身体像个漏水的破口袋在永无止尽地剧痛中变得支离破碎。最后他无声地软倒在餐桌旁,跟“他”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起,侧躺在越来越冷的空旷房间内等待最后一滴脏血从这堆破烂中流干净。

错误的源头终于因此得到彻底的修正,一切回归正轨。以抹杀一个死不足惜的变态作为代价来说,实在过于划算了

或者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

从菜市场伤人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从周氏老总私生子八卦满天飞,从母亲被关进精神病院,从周启天带着施舍的居高临下让他搬到A市,他就该果断坚定地拒绝,而不是把这份伪善当了真,厚着脸皮制造出无人期待的重逢,将最后一点美好回忆涂抹得面目全非。

梁晨那会儿十八岁了,完全可以自力更生。留在B镇读完高中,考个离A市十万八千里的大学,老实本分地过完一生。而周景也不会沾上他这个污点,在远离他的地方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他们这辈子都不用相见。年幼时期的短暂相伴很快就会被人生中接踵而来各种更浓烈的友情或爱情冲淡,成为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总会有的、一些无伤大雅的遗憾。

这就是他能想到,最好、最好的结局了。

乱伦也必须是罪无可恕,活该被千刀万剐的。

不然他为什么落到了如今的下场。

“那天”之后,梁晨的状态明显更不对劲,肉眼可见地越发安静和消沉。他原本还能绷着一根弦在公司和人前表现得与常人无异,现在却整日神情恍惚盯着一处发呆,身边的声音和事件再难吸引注意,五感宛如沉入泥沼般钝感封闭。

周景在半夜去厨房倒水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哥在客厅,像见着什么可怕东西一样捂着耳朵把自己拼命往墙角贴,却对站在面前叫他名字的人视而不见。他的失眠依旧严重,整晚整晚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人偶一般肢体僵硬任人摆布,却在弟弟从背后拥上来的时候避之不及。

梁晨的情况恶化了。在惊觉弟弟被自己“带坏”之后,在发觉现实无力更改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在漫长看不到尽头的磨难中苦苦支撑,放任自己跌入虚假的平和幻境之中。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六月,周景带着他哥回了一趟即将被拆除的老屋。

梁晨大概有七八年没回来过了,坐在大巴车上看到路过的街道和小学,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往窗外张望,周景赶紧请师傅停了车。

B镇这个偏远小地方,不临海不靠山,本地产业没什么突出特色,旅游业也不发达,外来人口几乎没有,几年十几年过去了总那个灰扑扑的老样子。镇子里的年轻人大半都出去打工找活,剩下的老年人带着儿女无力照顾的孙辈守着开了很多年的小百货小卖部,方圆几十公里就那么一所修修补补的中学和附属小学,学校门口的路也还是那么坑坑洼洼。

病情变化后周景又跟唐医生联系了很多次,现在梁晨躲在封闭外壳里自我麻痹,更不愿意接触那些让他难受的现实,不如干脆顺着他,从他喜欢的、放松的事物着手。果然梁晨在下车后情绪高了不少,连弟弟小心翼翼伸手过来勾住他手指也没有特别在意,参观小学新墙时候还难得主动地多说了几句话。

快到老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因为准备搬迁,厂区宿舍这片人很少很少,越过狭长的小巷就是他们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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