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吏皆垂目以避,快速地将剩下的答卷拆除弥封,交由考官核卷并登册记档。
一缕晨光很快将天色拉得透亮。
今日传胪大典,朝官一大早便各具各位。
贡士们随后而至,经仪制司引导,在崇和殿前的广场上有序站列。
皆戴进士巾,穿大带青罗袍,蹬皂靴。
队列两旁不远,每隔五步,便有佩刀的黑甲禁军持旗肃立。
再往上,崇和殿大气庄严,红墙黄瓦白玉阶,凉风里朝晖跳脱而温柔。
贺今行站在队列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紧张吗?”与他相邻的裴明悯轻声问。前列的江拙也回过头来,脸颊带着羞赧的红,却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
“这有什么可紧张的?就是走形式的典礼,早点结束好到晚上鹿鸣宴。”晏尘水也记得压低声音。
他点点头:“我很期待。”
“啪、啪、啪。”
静鞭三响,前列两人立即转回去,所有人都噤了声,不自觉打直脊背。
丹陛大乐响起。
宣制官走到殿前黄案后,在所有贡士的仰视里,展开手里的帛卷。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岁次戊午年常科殿试,策天下贡士一百二十人,得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二甲三十九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七十八人,赐同进士出身。”
洪亮的嗓音落下,进士们便一起整袖提袍,行跪拜大礼。
“学生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贺今行随众起身,抬头却见宣制官仍站在原地,并未离开。
按流程应该到读卷唱名,他微微皱眉。
却听宣制官继续宣读——
“今之殿试,鸾翔凤集,朕心甚慰。汉中路稷州裴涧与汉中路遥陵镇贺旻,制策各有千秋,难分伯仲;朕斟酌许久,决意不定高下,着二子同为魁首,赐绯罗冠带。钦此。”
什么?
贺今行猛地睁大了眼,他怔愣片刻,看向身边人。
裴明悯绽开一个明朗的笑容:“真好。比我想过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
他也被带得笑了笑,对方抬手拉着他的手臂,一齐出列听宣。
不止进士们,就连朝官班列里都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
同为魁首,即是两个第一。大宣开国近两百年,从未有哪一朝哪一科同时出过两个状元。
裴家小君子也就罢了,另一位却籍籍无名!
直到读卷官按例当场宣读完两份答卷,议论声才渐渐消下去。
贺今行与裴明悯谢过天恩,站直身,礼官上前引两位新科状元入殿。
登上御阶,礼乐声渐大。
沿路几乎所有人都在打量两人。
贺今行遇事总习惯多想两分,他自认做文章不及明悯,也猜不透皇帝此举用意。
但不管怎样,路就在他脚下,他一步一步踏得稳当。
到得檐下丹陛,主考并两位副考在这里等他们。
一旁黄案上的银盘里盛着一枝枝粉白相间的桃李,怒放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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