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送到的消息,应当正需要人手。
已落锁的时间,应天门却比往日多了一队核查的禁军;到得政事堂,大厅内灯火通明,内侍进进出出,还有一部分静候指令。
钱主簿一手抱着几份文书出来,点了两个内侍交代,看到他,立刻招手示意他过去。
“大人。”贺今行快步过去,还未来得及问需要自己做什么,便被对方拉进厅堂。
“你赶紧起草一道奏疏,就那儿将就一下,”钱主簿指向角落的一方平头案,语速极快地说:“发给齐宗源的,让他开吴州和俨州的粮仓赈灾,别错了,一定是吴州和俨州,先开义仓再开官仓。写完给我,越快越好。”说罢揽着他的肩膀往里一推,然后从人后绕回里侧的角落,那里是他的位置。
“是。”贺今行立刻去取纸笔,同时开始打腹稿。
厅里少有地挤满朝臣,他转身时扫了一眼,三省六部除去三法司以外的高官几乎全在这里,坐不下的就都站着,围成一圈,激烈地议论着赈灾事宜。
还未出门,便有内侍送来纸笔。他不多费事,接过铺到那张案上,提笔很快写完,送去给钱主簿看。对方改了两组用词,让他誊抄到红封题本上,再送去给秦相爷过目。
秦毓章坐在最里的公案,案上摊着江南路的地图与几本卷宗;接过题本飞快地一扫,盖了印,复又递回时才注意到是个新人,眉心微微一动。
贺今行不多解释,低头一拱手,便拿着题本回去请示钱主簿。
后者又塞给他几份请崔尚书签了章的棕封文书,让他一并发出去,“我这几封给江南四州的卫军,都是八百里加急,延误者斩。 ”
他应声拿出去,让内侍送去给宫门处待命的禁军,再由禁军送到驿站。然后回去站在钱主簿身后,等着下一步指令。
就听坐在秦相爷下首的裴相爷说:“六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百姓旧粮已吃完,新谷尚未收,又损失惨重,从现在到明年春耕,都得靠官府救济。然而官府粮仓里也只有去岁的存粮,且江南重商业,耕地者年年减少,不管义仓还是官仓,存粮数目都不多。”
他向众人示意手里的江南路税赋卷宗,“吴、俨两州的粮仓怕是最多只能撑个十天,就得开临州和淮州的粮仓。然而这两州的存粮也有限,终究还是得从别地调粮,需要朝廷下拨赈灾银。”
谢延卿接话:“江南四州受灾地县过百,灾民以千万计,真论起赈灾银,五百万两都打不住啊。”
站在他身边暂理户部侍郎的下属跟着说:“国库的情况诸位大人也是知道的,莫说结余,去岁超支的窟窿都未补上,此时如何能拿出这么多钱?”
傅禹成坐在他俩对面,黑着脸,满脑门的官司,“户部不是才有一百万两进账么?就先把这一百万两拨下去,差多少再想法子筹啊。”
“哎。”坐于末座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崔连壁忽然开口,“这一百万两已有去处,三十万作北方军的军饷,七十万作西北军的军饷。傅大人还是另想辙吧。”
“军饷什么时候不能发?”傅禹成拍了下手边的方几,“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江南灾情就是那个‘急’,先救急再图缓,这道理也不懂?依我说,就把这笔钱先做赈灾银拨了,待灾情缓一缓再想办法凑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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