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今行并不打算一直赖掉一项税。赋税是官府运转的基础,不能乱来,也不能荒废。当取于民,还用于民。
他又花了几天时间走访,云织县今年收成普遍不错,就连外来流民开垦的那些边角荒地也种出了粮食。州府根本没有下达今年的缴税额,他翻出县志,按照往年税额算了算,将朝廷十三的税降到十一,又制定了几条贫苦人户减免条例,便开始征税。
征收有条不紊,过程中免不了出现问题,但他亲自盯着,总能迅速解决。
这期间有衙役仗势欺人,刚刚上报给他,周碾就押着人来请罪了。他夸了周碾,又借着这事把衙门从上到下敲打了一遍,之后更是三令五申不能翘尾巴。
胡大当真送了一车粮食来,不止番薯,这时节成熟的作物都堆到了车上。他说不止他一个人的,不能带回去。人跑得太快,贺今行知道的时候,
他把少数易腐坏的蔬果给衙门众人分了,剩下的都收进了仓库里。这里的百姓栽种的大都是耐旱耐储存的东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飞快过去。九月中旬的休沐日,贺今行取回了一札从净州转来的信件。
这些信有从宣京来的,汉中来的,宁西来的,甚至还有两封来自江南的回信——他先前主动向许轻名和莫弃争去信,询问太平大坝相关的消息。
一沓信封翻到最后,又挨挨翻回到首封,他才慢慢拆信,回信。
到最后,他思量半晌,终究觉得给皇帝陛下的答复不能再拖。而为人臣,礼节不可废。便又好好写了封颂君的奏折,夹带一张信纸,寄到遥陵。持鸳姑姑会将其送往宣京。
到下一旬,城墙筑起土胚,秋税征了大半,他依然没有收到剑南路的来信。
会不会是伤势不好?他思及此,写信时添了一封,寄往蒙阴。又想打听些消息,然而因三军互相避讳,他们在剑南路并没有布置人手,只得作罢。
今年雪下得又比去年早,第一场雪后,因云织县辖境多了许多人口,安置他们过冬也就成了官府近期头等大事。
等贺今行忙完这一遭,已从霜降越过了立冬,夏青稞也带着族人采买了越冬的货物回宜连。
一旬又一旬,他与各处来往的信件不停,然而这些雪片里始终没有从剑南路传来的音信。
县衙需要跑动的活计变成了维护水渠,打开沿途竖井预备储雪。贺今行与刘县尉各自带队奔忙,间隙总是忧心此事。没有消息所代表的意义太多,这令他有稍许不安。
这日,从稷州来的王氏商队今年最后一次到达云织,带来各种各样的年货与消息。
贺今行问起南疆,对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再结合这两月朝堂上的动向,至少说明人是没事的,他才暂且放下心。
待安顿好商队,独自回县衙,街道已被夜幕笼盖。
小雪自云端飘下来,衙役在散衙前给大门挂上了灯笼,暖黄光芒照亮了伫立街前的一人一马。
贺今行注意到是谁的时候,两人距离已经很近,他却下意识以为是雪花扰乱了视线,并伸臂挥开一片白雪。
对方恰好牵着马向他走过来,随着他的手臂落下,那朵梨涡仿似撇开浮雪,盛放到他眼前。
他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问:“伤好了吗?”
“能骑马,行动无碍。”顾横之一身玄色骑装,在他面前站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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