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情写成布告,张贴到县城各处,每一处都要配备文吏负责向百姓解释情况、安抚情绪。
接着让刘县尉调整衙役班次,加大巡逻力度,所有趁势造谣生乱、寻衅滋事、抢劫偷盗的,全部缉拿下狱,严惩不贷。
最后挑了几个骑术好的衙役,叫周碾负责,前往州城或者更往北一些的地方,密切关注战情,每日至少一次回传。
下午,官府带着盖了县令印章的布告出衙张贴的时候,西凉入关的消息已经在城里流传。
绝大部分百姓刚刚听说的时候,都不大相信,怎么可能呢?但官府布告说得明明白白,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仙慈关有殷侯镇守,有十万大军,西凉人怎么可能打得进来?”
“不是说苍州上边儿进来的么,不是仙慈关啊。”
“苍州离我们这儿要走好几天呢。”
“那怕什么?贺大帅一定能把那些西凉贼赶出去!”
“……”
殷侯之于西北,犹如定海神针。离家弃族,于仙慈关扎根二十余年,兢兢业业,从未行差踏错,才有此声望与威名。
贺今行前往常平仓的路上,听着满城议论,不知该喜该悲。
云织县去岁难得丰收,将不大的粮仓装得满满当当,其中一半已经点好数,另外造了册子,随时都能运走。
那是县衙预备缴上去的秋粮,汤县丞昨日去州城就是交接此事。本来不需要缴纳这么多,但贺今行想把这两年欠的都补上。上到朝廷下到州府,运转都需要钱粮,他没有特意藏富于本县的想法。
然而听闻苍州战事之后,他却犹豫了。
战乱之中,粮食之贵重不肖多说。他是云织县令,这一县百姓都是他的责任,除此之外,他该不该、能不能去管更多?
直到下属送来最新的公文。
州府的照会传下来,直接原模原样照抄总督府的命令,说战事尚控制在苍州境内,叫各地县官府稳定民情,等待下一步指令。
对于苍州逃亡出来的百姓,总督府让净州妥善安置,州府说得委婉,但意思就是让各地县掂量掂量自身实力,看着办。
而净州卫为防流民大规模流徙、聚集生事,指挥使已经分派卫军前往州城和几个大县,协调安置、维持治安。云织县偏远且小,暂时不在名单内。
同行的还有来收粮的州府户曹,看到仓库里真真切切的粮食,不由大松一口气。
“贺大人,我真怕你们这账上报的数字也是虚的。”他说州城要安置苍州来的流民,进行赈济,知州半夜就派他下来收粮,这一路辛酸真是难以道尽。
苍州乃边陲,西凉人自西入关,百姓只能向东或者向南逃亡。往荼州要爬上高原,往菅州要过路堪合审查极严,所以他们纷纷选择南下,流入同在一路的净州。
全州人口两百多万,哪怕只有半数南下,这半数里只七成到净州,依然是不小的冲击。更何况秦甘一路,本就贫瘠,各地又正值春耕之际,存粮很不富裕,根本没有多少收容能力。
贺今行经历过江南水患,知道筹不到粮是什么滋味,不再想其他,指挥仓吏们抓紧搬粮装车。
云织的百姓,苍州的百姓,西北无数人,都是同胞。
户曹一日夜生出许多白发,叹道:“加上你们云织这些,应付个一旬半旬的够了,后面就等朝廷赈济罢。”
西北土生土长的官员对朝堂局势不大了解,贺今行也没有特意给人说丧气话,把粮队送走,就骑马去新城区。
春耕要继续,还要扩大规模,城墙修筑也不能停,包括规划好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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