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接着道:“陆大人也是上级,不算太过逾矩,但究起来到底不合章程,当申斥。”
傅禹成不满:“光申斥几句太便宜了吧?再怎么得挂个考核下等。”好让这小子就在西北打转,甭想升回来。
“都急什么。”明德帝开口了,将粗略扫完的奏折合在手里,晃了晃,“这年轻人我记得,朕亲自点的状元,除了他,还有昨日送奏报来的裴明悯。”
“奏报说南越起义军已占领翠石城,生擒暴君,要向我朝借兵,对抗不肯归附的逆军,诸卿怎么看?”
朝廷派使团出使南越,本意是与南越重订盟约。结果一去,正使王正玄就被叛奴抓走。使团待在南越王城,等南越王军救人等了两个月,结果叛奴直接打上王城,把交禹王与一干大贵族给活捉了。叛奴摇身一变成为“义军”,还喊出了“推翻暴政、解放奴隶”的口号,在外平叛的王军也变成了“逆军”。
奏报里还说,南越贵族似与西凉人有勾连,甚至想暗害使团。好在义军及时杀进王城,变相解了他们的困境。
话题立即转向,裴相率先出言道:“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交禹王竟欲杀害使节,昏庸残暴至此,无怪乎治下子民要反。但想来义军比之逆军兵力悬殊,所以才要向我朝借兵。依臣之见,这两方内斗得越久,越能削弱南越的国力,无论最后谁胜谁败,都于我朝有利无害。所以兵要借,但借的方式与数量要适度。”
其实奏报一到,皇帝就召了政事堂商量。西北打起来,南疆不能再打,先前叫使团忍着也是为了能签下和约,避免战事。眼下对方内斗起来,主动权重回己方手中,便是无形地缓解了压力。
嬴淳懿昨晚没进宫,但听他老师说完,已知晓皇帝的决意,只道:“借也不能白借,义军当政后,南越当向我朝称臣纳贡,彻底退出横海。”
傅禹成说:“这是肯定的,但细则可以慢慢商量。”
此事说着就要这么定下,兵部侍郎盛环颂却站了出来,道:“长公主日前增援西北,才奏请征发不久,一兵未征,却要往外借兵,这军费怎么算?”
嬴淳懿:“无论借兵与否,南方军都不可能调到西北或者牙山去,要么镇在横海,要么出兵南越。现下是南越人求着咱们借兵,一应耗费叫他们承担,不累及国库。又不必担心南越人趁我西北起火,扰我南疆,有何不妥?”
盛环颂:“可南越人未必负担得起啊,一群奴隶军能有什么积累?”
“若是负担不起,不正好给了我们自取的理由么?哪怕做成债务,也能作为日后拿捏的筹码。盛大人要还是觉得不妥,那就少借些兵或者只援不打。”嬴淳懿看向边上的人,“崔大人意下如何?”
崔连壁向御座拱手道;“借兵自然比开战要好,具体的布置可交由顾大帅去决定。只是,陛下,征兵不能再拖了。净州战况焦灼,兵员减损、军械武器消耗极快,雩关现下囤兵不足三万也是隐患。若再不准备征兵,等现在的部队打光了,拿什么来顶?”
宣人没有全民尚武的传统,新兵征来是不能立刻服役的,要经过成体系的训练,才能拥有集体作战能力。但如今的局面,就算立刻拉一支新兵起来,顶多操练一两个月就得顶上前线。战力够不上,还得拿人数去补。
兵部计较出的结果,这一轮征兵的员额最好能有二十万。
“二十万?”才上任的户部堂官惊讶得笑了,“二十万兵员,所需粮草、甲胄、武器几何,且不提。光是需要为之征调的役夫,就涉及百万之众。这些人从哪里来?若是田地里的壮丁都在此时抛下农事,夏忙没人忙,秋收没人收,赋税减不减?冬天怎么过?饥荒闹起来,又拿什么去赈灾?”
这些都是户部的责任,兵部是不管的。
崔连壁疾声道:“壮丁服役去了,妇人可以下地,老人孩子也可以下地。都到这时候了,再想四面周全,那根本不可能啊。让老百姓现在咬牙苦一苦,总比被西凉人打进来,流离失所的好啊?实在不行,一路一路地征,陛下,步调可以放缓些,但绝不能不动!”
庙堂之上没有回音,陆潜辛问:“那崔大人以为,先从哪一路开始征发?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