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应对突发情况了吗?”
裴明悯道:“我也这么想,我当时就请教过负责食货志与户部接洽的同僚,那一年关于赈灾的支出在正常范围,并没有超支。反倒是军费开支,自中庆三十七年至四十二年,一年比年多。”
“这么说来,多用在哪里就很明确了。”贺今行放下那页纸,胸中升起复杂的情绪。
一直埋头看书的柳从心听完,忽然说:“穷兵黩武。”
晏尘水却道:“打仗是费钱,但先帝初年南征北战,大小战役断续打了十余年,国库可没负担不起,怎么到后来就不行了?三十七年到四十年,也才四年,我看还是户部的问题大一点儿。”
“不能这么算。”贺今行道,对于前朝至今的战争,他听他爹还有仙慈关的将军们说过很多,“先帝初年打仗,往往猛烈而迅速,每一仗耗费时间不久,中间都是在休养。而到末年,秦王征西凉,打的却是持久战,不仅拼兵力,也拼国力。”
他昨日休沐,又拿到了陆潜辛送来的账簿,查看到半夜,现在正好能联系起来,“我请教了户部的陆大人,中庆一朝,每年税入虽有起伏,趋势却是整体下降。到中庆末十年,每年的税收平均下来,已比初十年少了两成有余。”
晏尘水道:“不对啊,不是说咱们国力在上升么。我在国子监上课的时候,先生都这么讲。”
裴明悯叹道:“可朝廷在变穷。”
晏尘水:“有人穷就有人富,朝廷穷,那富的是谁?”
贺今行看看他,没说话。他再看裴明悯,后者苦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他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古怪在哪儿,就接着之前的话说:“这么看,秦王战死沙场,还算是好事儿了?”
话落,一桌另外三个人的目光都朝他聚集,裴明悯低声说:“尘水,慎言。”
晏尘水后知后觉,揩去额头渗下的冷汗,赶忙说:“哎,我不是妄议先秦王不好。就是按照我们刚刚说的,国库一年比一年穷,打持久战的消耗却一年比一年大,两相比较下来,只要战争持续,国库崩盘只是早晚的事。国库崩盘,朝廷基本也要崩溃了。而秦王牺牲,战事不能继续,换成户部的角度,就能少很多军费开支,让国库止损了。”
贺今行轻叹一声,“他不死,当时的朝廷大约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嗯?”晏尘水倏地警觉,双手示意大家都凑近些,压着声音说:“朝廷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秦王恰好就战死,给了朝廷一个休战的理由。这会不会有些巧合啊?”
作为一个刑名,他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他说完,四下寂静,不由左看右看,嘟囔道:“我没开玩笑,你们倒是给点儿反应啊。”
柳从心说:“我自认一身反骨,你们一个个却都比我还要胆大。晏尘水,我对前朝史了解不深,也知道秦王深得先帝喜爱,你这阴谋论会不会太离谱了一些?”
晏尘水不服:“这算什么离谱的?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看看我处理过的刑部陈年的悬案,案情曲折离奇的多了。每一个开头不是说有什么鬼神精怪作祟,就是偶然、巧合,结果查到后头全是人为。”
越是牵扯到利益的精致巧合,越是如此。他见裴柳二人一个无奈一个无语,就找今行支持自己,“今行,你说是不是?今行?”
“诶。”贺今行回过神,理了理思绪,才说:“道理虽如此,但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证,无法立案,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难以查勘。”
更何况,秦王生荣死哀,翻案又能求些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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