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岗似的守着他,直到扶他进寝居安置好,亲自替他吹了灯才走。
烛光一灭,月华满屋。
今行高枕侧卧,打量四周,盛着木芙蓉的清水瓦罐摆在床头,先前被抄走的官皮箱也好好地立在靠墙的翘头案上。
他不好翻身,许久无法入睡,干脆摸索着起身,去翻官皮箱。曾经小心收藏的书信都被他自己提前烧毁,唯剩那只墨玉镯子孤零零收在底层。他拾起镯子靠回床上,握在手中,再收紧些,才堪堪阖眼。
要赶紧睡着,然后在天亮之前把请安表改好送上去……
奏表最终写得也算不上好。
今行本要依规送通政司,崔连壁大早上路过萃英阁,趁着人少顺道来来看看他,他就借个便利,拜托崔相爷将请安表代呈给皇帝。
崔连壁心里揣着别样目的,稍加考虑直接应下。
一到抱朴殿,就先行应许承诺。
明德帝难得有耐心,盘坐在蒲团上,举着请安表一句句读完,哼道:“朕知道你们近来的关系有所拉近,你就跟他说,好好养伤,要痊愈了再来拜见朕吧,朕这会儿还不是很想见他。”
他把奏表递给顺喜收下去,又补充道:“算了,最后一句就不用带了,免得让人以为朕有多小气。”
崔连壁总觉得皇帝话里有话,听字面意思像是敲打自己不该和新世子走得太近,但听语气和追加的这句命令,又像是另一种态度。加上他还在想那把木弓,短时间内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地应了“是”。
而后,他自袖中拿出一折密信,上前几步呈到皇帝面前,“陛下,这是裴明悯昨夜传回的密信,他已将北黎使团的底细打探清楚。您请看,这帮北蛮的胃口是真不小。”
“哦?他动作倒是迅速。”明德帝展开密信看完,嗤笑道:“真是螳臂自雄,恬不知耻。你告诉王正玄,北黎人一到京城,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在狮子大开口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崔连壁拱手道:“关于下马威,臣有个想法。”
明德帝:“说说看。”
崔连壁:“西北军此前不是在业余山抓到近千西凉的残兵俘虏吗?仙辞关杀够了也不想白养,往朝中递过奏折,要把这些俘虏送到宁西做苦力开辟新的军马场,陛下您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明德帝笑意淡去,“嗯,朕记得这事儿,出什么问题了?”
“为免人多出乱子,这批俘虏是分开押送。但荼州动乱,切断了他们到军马场的路,就剩下最后一批一百余名俘虏一直滞留在骊州。骊州那边昨日上报,当地百姓不知怎地知晓了这批俘虏存在,影响不是很好,所以他们希望能尽快将其转移。”崔连壁再将奏报呈上,压低声音:“臣的想法是,要不把这批俘虏押回来,斩首祭天,并请北黎使团同观。”
话落,君臣对上目光,各有幽深处。
很快,明德帝将信纸揉在手心,声音沉沉:“行事要密,莫在祭天之前叫太多人发觉。”
“陛下放心。”崔连壁躬身,头戴的乌纱深深地埋下去。
明德帝扔了纸团,归正打坐的姿势,闭目道:“除了这事儿,长生观那边你也不时盯上一盯。王喻玄敢违逆朕,估摸着是打量朕还在重用他的兄弟和儿子,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崔连壁迟疑道:“陛下是打算……”
话未说完,顺喜从前殿匆匆过来禀报:“陛下,王相爷求见,说是出事了。”
明德帝皱了皱眉,叫宣。
崔连壁不再提前言,直起身,神色同时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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