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他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燕穆宁已然泣不成声,他深知这结局是无法改变的。
曾经他以为自己恨三哥那样狠心,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原谅他,可是当真的面对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那些痛、那些伤。
脑海中的一幕幕都是他跟在三哥身后的欢声笑语,曾经那么温柔、那么疼他的人,最终……却要落得一个自请了断的结局。
燕穆宁咬唇哭到浑身颤抖,却听到殿中再次传来三哥的声音——
“老五,将我葬在岚逸身边。”
燕穆寒笑的深情洒脱,他仰头长舒一口气:“我终于……要去见你了,岚逸。”
诚亲王坐在一旁死死的咬着牙,眼底漫着水光。
似是犹豫再三,燕穆寒转头直直盯着殿西侧的屏风,提高了一点声音,故作轻快的开口道——
“小七,我知道你在。别哭,也别恨三哥。”
“三哥从没有觊觎过你的云江离,三哥心里只有你岚逸哥哥,如今终于要去见他了,为我高兴些可好?”
燕穆宁死死的攥着云江离的手,强忍着就这么冲出去见一见三哥的冲动。
“小七啊,来世若你还愿做我弟弟,三哥还带着你去游船赏灯,品茗听曲。下一世,三哥定信守承诺,带你看尽这世间美景……”
·
燕穆宁听到最后这两句话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悲恸欲绝的扑在云江离怀中,咬着他的肩,将嚎啕的哭声尽数堵在他的胸前,眼泪决堤般涌出。
他泪眼朦胧中,仿佛又看到了幼时,三哥带着他放风筝、划船,爬树翻墙摘果子;完不成课业被先生罚,三哥教他背书、陪他点灯抄写;与尉迟爬墙被父皇罚跪,夜里三哥抹黑偷偷给他俩送糕点……
再后来,三哥开始出征,每次凯旋而归,都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他。
如遇上在京休沐时,或教他护身的功夫,或带他去京中最热闹的街市……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有次曾读到史书上那些为了权利而刀剑相向、同室操戈的皇室惨剧时,他们兄弟几人信誓旦旦的说过,他们必不会有这样一日,可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燕穆宁的泪好似流不干一样,他心中苦涩至极,耳中一片嗡鸣,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他不知道翊亲王是何时被押回了天牢,也不知二哥和五哥是何时进来的。
他只知道,当挣扎着想要去见一见他的三哥,却被云江离牢牢的搂在怀中,温声的在他耳边劝说着什么。
后来,他便哭到力竭,失去了意识,昏在了云江离的怀中。
等再醒来时,燕穆宁已回到了安亲王府,他禁不住情绪的大起大落,起了热,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
朦胧间,依稀听到有人说,翊亲王已在天牢饮下了毒酒……
·
这一年,是景兴三年。
还有几日就要进入腊月了,这日京中下起了漫天大雪。
宫中传圣上旨意——
怀王燕穆寅被贬至藩地,此生不得回京。
赶着年尾的时日,怀王带着他唯一的一位侧妃,冒雪离开了京城。
他不知,身后皇宫之内和城楼之上,立着他的几个兄弟,远远的目送着他单薄的车架。
而对于翊亲王的事,皇上顶着几名大臣的压力,最终难得的独断了一次。
在怀王离京之日,年轻的帝王立在窗边,久久的凝视着纷飞的大雪。
最终,咬牙含泪,亲自提笔写下了一行字——
景兴三年,冬月贰拾肆,靖仁帝第三子燕穆寒,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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