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 茛苕渐渐成族,它们以细腻、敏感著称, 阖族隐于山林。每一株茛苕成年后多选择成为女?子, 择一幽地,不问世事。
芬却是个例外。他在将醒未醒之际被人类当做普通花草铲回了院子,成了众多装饰植株中?的一员。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尤金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但尤金参与?的那一部分几乎奠定了他一生的基调。
他与?尤金相依为命的岁月里不止有伤痛和怨恨, 也有许多微不可?查的温情。她给了他庇护之所,手把手地教?会了他如何认识这个世界,没有尤金, 便不会有如今的他。
尤金患上了大多老人常见?的毛病, 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前一刻正与?他说?话,下一秒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光。作为那个时?代少有的女?长官, 她一生跌宕起伏, 战功赫赫, 但她不爱说?那些?功勋, 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描述那场漫长的恋慕。
“我们见?过的, 但是他不记得我了。”年迈的尤金露出少女?般委屈的神情, “那个时?候我被俘虏, 被关在那么大的一个……一个钟楼里, 他们要拿我做实验,还?有好几个和我一样的人被关在一起。他们往人的骨头里灌一种可?怕的东西, 能让骨头变得像刀刃一样锋利。”
“他救了我们。”尤金的眼里有光,“他就像……就像一团火,像太阳,就这么烧了进?来。”
芬已听过无数遍,知道这个“他”指的是红方A,那个臭名昭著的杀手。但在尤金的故事里,红方A是一个英雄,一个绅士,一个完美却冷情的男人。
“后来他被捉住了,就在我的地盘。”尤金捂着心口,“我知道,他杀的那些?人已经不是‘人’了,他这么做是对的,但是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大家讲。”
“所以你就私放了他?”芬故意问,“他根本就不记得你,不懂你的心意,你却因为他什么也没有了。”
尤金怔住,下意识反驳:“他懂的,我说?了。”
嗯?芬挑眉,这倒是第?一次听她说?。
尤金眼里的光很快地黯淡了下去:“那天晚上,在地牢,我把心意同他说?了。”
“他拒绝了我。”
尤金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说?,很抱歉,他不会爱人。”
“我知道,那是假话。终有一天,他会遇到他爱的那个人。”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芬下意识问:“你挽留他了么?”
“没有。”尤金目光坚定,恍惚间又?有了当年的风采,“我的心意只说?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过了许久,尤金握住芬的手:“Yee……”
芬知道,她又?开始犯糊涂了,但依然温柔地回应:“我在。”
“真好,我许的愿成真了。”
尤金的葬礼只有芬一人操持,她的家族没有一个人前来观礼,那些?视荣誉为一切的人们认为,尤金是他们的耻辱。但芬对此不以为然,因为那些?人曾经的荣耀,也是尤金带给他们的。
最后清理宅子的时?候,工人奇怪地问:“为什么这里有笼子,房子里没有宠物呀?”
芬看向那个四面如铁桶般不见?光的铁笼,以及散落在笼子里的锋利器械,眼眸渐冷。
“烧了吧。”他说?,“统统都烧了。”
把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一并烧死在这里。
离开这座宅子,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扮演女?人。他的形容姿态与?其他女?人一般无二,但每到深夜,他脱去身上的伪装,看着镜子里属于男人的躯体,怒火便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他本不该有这样的人生,无奈进?了错误的躯壳。
他辗转过许多城市,用过许多假的身份,最终决定在多伦下榻也不过是一场意外。
松胡广场上奄奄一息的男孩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他从福利院跑出来,险些?被捉去蛛巷。男孩抓住芬的脚踝:“救救我,我会报答您。”
芬笑了,蹲下身问:“你怎么报答我?”
“我会干活,洗衣服,做饭,我都会,您怎么使?唤我都行,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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