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仪更加疑惑了:幼时思追养在含光君膝下,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羡慕思追能和供他们高山仰止的含光君朝夕相处,嫉妒对所有人冷若冰霜的含光君唯独对思追温柔和煦。后来甚至寻了机会试图欺负他,哪知思追不但丝毫不生气还带他一起去看含光君养的兔子。等他们两个都入了家学,思追便从静室搬出来,和他一起住到弟子们的居所里,他时常惹了祸被罚抄,都是思追帮他陪他,好像自打他记事起,就和思追玩在一起。在他心目中思追样样做得比自己好,琴语,剑法,仙术,课业每样都独占鳌头,深得前辈们喜欢。尤其两个人一起外出参加了几回夜猎,隐隐有些“小双璧”,“后继有人”之类的闲话传出来,令他暗暗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本想着他们两个也能像泽芜君和含光君那样再现姑苏蓝氏一时双璧无限风光,哪知思追却话里话外说他是温氏的后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拜完蓝启仁,思追又向蓝曦臣膝行一步,含泪说道“拜谢泽芜君与含光君养育之恩,思追铭记,此生不忘”说完深深拜倒。
蓝曦臣疑惑蹙眉道“这是何意?”
思追哽咽道“这段时间我想起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情,后来问过含光君和魏前辈,才证实我确实是温氏的后人……温家的家训是有恩必报,姑苏蓝氏于我有再生之恩,思追不敢不报……”
一直不言语的蓝启仁本安静听着,见他小小年纪就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叹气不止道“好孩子,起来吧……温若寒倒行逆施,带得整个温氏都恶名昭著,却不想他有如你一般的后人,也不枉他枭雄一世”
可如蓝启仁这般洞察世事的人又有多少,听闻思追真是温氏后人,围在祠堂里好几个弟子已经不满得嚷嚷起来“先生,他可是温氏的人,温氏当年防火烧咱们云深不知处,还打断了含光君的腿,逼得泽芜君不得不携剩余残卷躲避,几乎伤了蓝氏的根本……”
“是啊泽芜君,温氏当年在云深不知处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他是温氏后人,怎能再安然受用我蓝氏庇护?”
……
蓝景仪眼皮突突的跳起来,心中纷乱如麻:云深不知处遭劫之时,温氏恶徒杀上云深不知处,见人杀人见屋放火,险令这座百年仙境毁之一炬。不止如此,他的祖父,蓝启仁老先生的堂弟,也在那次浩劫中丢了性命,甚至当时的家主青衡君亦在此劫中受伤,不久便撒手人寰……对于一个当时还未出生的孩子来说,这些事曾经都是父母口中讲述的故事,温氏残暴,与我蓝氏有着深仇大恨的种子也自小就在心里种下了。可如今,堂上就跪着一个温氏余孽,如何不令大家将这段陈年旧恨翻出来呢?
思追仍挺直了脊背跪着,近一个月未见,似乎瘦了些许,景仪从他后面看过去,这个与他年纪相仿,从小亲密无间长大的玩伴,在那个时候也只是并未出生的孩子呀,纵使温氏罪恶滔天,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此话不妥!”景仪心中憋闷难安,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又替家族心痛又替思追委屈,一时忍不住,便朗声说道“先生,泽芜君,我有话要说……”
这一嗓子引得所有人都往这里看过来,他余光里看见思追也在轻轻朝他摇头,故意当作没看见,跑过去跪在思追身侧,就听蓝曦臣温声道“什么话?”
景仪稳稳心神,沉声道“如刚才众位前辈和师兄们所说,温氏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我们都有亲人在云深不知处遭劫的时候殒命,仇人的后人在自己家长大,我明白他们此刻的感受,可是……”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眼身旁跪着的人,声音哽咽了一些,继续道“可是思追与我同龄,当时并未出生,温氏的罪行,又与他何干?”
堂上嘈杂的声音静了些,其实像这种德行传家的家族,谁又真的不分是非黑白非要将累累罪孽硬安在一个孩子身上呢,只是多年来积怨太深,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罢了。
“先生,泽芜君,我也有话要说……”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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