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重重咳嗽几声,朝着紧闭的门出了一会儿神。
好似听到里面的动静,门在此时“嘎吱”一声开了。
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推门而入,走了进来。逆着外头火杖的光,看不清面容,身上的甲胄随着他大步走来而锃锃轻鸣。
朝露头脑昏沉,眼帘一张一合,迷迷糊糊中,看到来人行至榻前。
她眼皮很沉,所见是一片淄黑衣角,翻墨一般透入眼底的罅隙。
“三哥……”她以为是洛枭,艰难地发声。
男人坐在榻沿,从她背后将她从榻上轻轻扶起来,让她倚靠着他的胸膛。
她的头无力地后仰,抵在他宽阔的肩头。
朝露想要发声,喉咙里血丝凝滞,干涩无比,微微一动,只觉喉间撕扯一般地痛。
此时,她的双唇被茶盏的边缘抵开,一滴一滴的清水流淌入她火辣辣的喉。
他手执茶盏,在喂水给她喝。
水是烧沸后放了几刻的,还带着微微的温热,入口如久旱逢甘霖。
朝露小口小口地抿着,那人也小心翼翼地将水缓慢地送入她唇口。
吐血后鼻端尽是血腥气,清水莹润后,她恢复了些许嗅觉,一呼一吸之间,一丝熟悉的檀香沁入心脾。
可洛枭身上怎会有檀香?
朝露心下一沉,缓缓偏过头去,目光对焦,瞳仁张开,对上他清亮的黑眸。
男人也在深深望着她。
一身淄黑玄衣,衬得他的轮廓愈发分明,削薄的唇紧紧抿着。微凹的眼窝透着几分憔悴,目光却犹为灼亮。
不见袈裟,不见佛珠。连身上的檀香都淡不可闻。
一刹那,朝露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理智一点一点回笼。她别过头,拂开了他搂着她肩喂她水的臂膀。
她的惊愕和抗拒,洛襄尽收眼底。他放下茶盏,不动声色地道:
“醒了?先听我说。”
朝露眸光闪动,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在她头顶,说话间微微一动。
“我令人买通了北匈单于的大阏氏,劝说单于今后不会再追究你三哥阵前脱逃之失,对外只道右贤王已战死。洛枭不需要东躲西藏,也不需要大梁的庇护,会恢复自由身。”
“我与洛枭商议后,已各自遣使往大梁,以高昌国主和乌兹王子的身份向大梁皇帝递交国书,愿与大梁修好建交。潜入我高昌王城的大梁皇子和梁军已被我悉数囚禁,待大梁使臣一到,便会被皇帝召回京城。”
“你还有什么理由,要嫁给大梁皇子?”
朝露哑然。
她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他缜密严谨的布局,做出当机立断的筹谋,也一并也断了她的退路。
巨大的懵怔中,朝露垂下眼,目光落在身上的嫁衣,下意识地退开他的怀抱。
她不习惯与他在清醒的时候这般亲密。
她的手垂落下去的时候,被男人一把攥住,紧紧扣在掌中。
洛襄神色十分平静,目光带着几分锐利,低声道:
“我说过,你只能嫁给心悦之人。”
他一直记得,在莎车王寺,他将她父王的婚书递给她之时,她固执地说不想嫁人,因为她已有心悦之人,那个人永远不会娶她为妻。
后来,他以为她的心悦之人是戾英,她没有辩解,只道一句“与心悦之人,做欢愉之事,何错之有?”
太多的细节,太多的端倪,被他一一错失了。
幸好,还不算太晚。
“绳结的寓意我知道了。”洛襄唇角勾起,手心掌着她的手背,拇指摩挲着她手里的绳结,道,“结发夫妻,永结同心。甚好。”
“亦吾心之所善兮,虽九死犹未悔也。”他念了出来,微微一笑道,“你写的,我也全看到了。”
朝露怔怔地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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