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眸光涌动,无不柔情地道:
“是他,授我诗文道理,教我明辨是非,最后还以命护我一生安乐。”
“他在意众生,我就在意。他在意长安,我便也在意。”
大风吹动她身后五颜六色的西域各国军旗。在日光下,兵甲蓄势待发,有如金鳞层层浮动,只待潮水决堤一般冲下。
朝露立在正中,缓缓拔出腰间长刀,雪白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
“我身后的兵力数倍于你,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最后的旧部,你昔日的良将,都会被碾成碎片。”
“阿母,收手吧。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李氏怔住,嘴角抽搐般扯动几下,转而大笑起来。
“让我收手,太迟了。你明白得也已经太迟了。”她面白如纸,露出一丝瘆人的冷笑,幽幽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还有退路吗?”
“今日你不随我发兵,还是死路一条。众人皆知你是吴王遗孤,皇帝还会放过你?天下人还会放过你?”
李氏指着二人面前的大军,手指一一掠过那些雄心勃勃的藩王将士,道,
“你只要存在于世,不是我的棋子,就是他,还有他,其他有心人的棋子。”
自从朝露明白洛襄冒充她的用意之后,这一切算计她早已看透。
李氏拿她的命来威胁,是最无力的理由。
因为,她早已不在乎了。
“退路?我要退路做什么。”朝露眼帘微垂,微微一笑道:“这一世,我绝不为人傀儡,只想做回洛朝露。你们若是非要将吴王遗孤的命运加之于我,这条命,我宁肯不要……”
整个战场一片静谧,连风声都停了下来。
李氏浑身大震,颤抖的手指着她,既是惊恐万分又是勃然大怒道:
“你竟要求死?”
朝露与她拉开距离,声色淡然:
“这一世,我为了所有人而活着,今日,却想为了一人而死。”
“他说过,我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今日求死,也是我自己的心意。我有自行选择生死的权利。”
“只要我一死,没有人可以再威胁我,威胁他,威胁我们所爱的江山百姓。”
李氏怔了半刻,面露倨傲和鄙夷之色,目光灼灼,燃着怨毒的火苗:
“你和你生母还真是如出一辙,都是无用之辈!她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当初连你这个初生的婴孩都要抛弃。而你,当初长安抛弃了你,你却要为了长安,今日甘愿送死?我不知你是单纯至极,还是愚蠢至极。”
任她偏激恶语,朝露心如止水。
她默默凝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兵马,连绵不绝的江山。一如他教授予她的诗书中所言,一如他展开予她的画卷所描。
浮云苍苍,山河渺渺。无尽之美,永恒之美。
这样壮美的江山,哪一次的易主,底下不是白骨铺成,鲜血染就。
朝露眼眸粲然,如有华光流转,映着满目河山,轻轻笑道:
“这样绚丽美好的江山,不该毁在我手里。”
这是他所想要保护的天下,亦是她所想要留下的记忆。
她收回目光,低下头,十指纤纤,抚过锋利无比的刀刃:
“虽然,这江山我今生没有机会再看遍了。”
“还有一件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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