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置信的神情,愣了半刻才吼道:
“快传太医!”
他将人打横抱起,疾步奔入一间空殿内,轻轻在榻上平躺。
有经验的几个后妃围过来,替她轻抚肚皮,为她顺气,语气冰冷地将李曜赶走房门:
“女儿家生产,陛下金尊玉贵,不宜见血。”
李曜怔忪地退出房门,守在殿外,望见一盆又一盆的热水端进去,出来的时候变成了血水。时不时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俄而,那喊声渐渐弱了,她似是没了气息。
他再也顾不得,猛地推开了房门,只见雪白的毡毯已被大片血迹所染。
年纪最长的那个后妃立在榻前,素服袖口尽是血色,朝他摇了摇头:
“她没有生的力气,再不用力,她和这胎儿都得死。”
李曜差点被地上的铜盆绊倒,踉跄一步,扑到榻前,紧紧握住她满是虚汗的手。
她的脸色比宣纸还要苍白,眼眸紧闭,气息很弱,有进无出。
似是感到有人来了,她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见了他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洛襄……不管你是洛襄还是李襄……这一世,能和你做夫妻,我已经很开心了。来世、来世,朝露还想和你做夫妻……”
她又把他认作了那个人。
“夫君,疼……我好疼啊……”她在哭,眼泪混着血水浸湿了他的手背。
李曜无措地擦拭她满是泪水的面,声音低沉,带着吼意:
“朝露,你坚持下去。我派人去救他,我让他来找你……”
她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迷茫,缓缓从他掌中抽出了手,哽咽道:
“你不是他……你杀了他……我不想死在这座宫里。”
李曜目眦欲裂,心头的悲哀和怒火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两世以来,目睹亲母和爱人惨死面前,那种被死亡支配的恐惧,窒息一般的酸楚,又一次要将他淹没。
这一世,他不能再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了。
李曜咬了咬牙,俯身下去,重重在她耳边,一字一字道:
“洛朝露,你听好,你给我活下去,用力把孩子生出来。你只有活下去我才不会杀了他,否则我就把他带到面前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她黯淡无光的双眸亮了一瞬,有气无力地道:
“说话算话?”
李曜道:
“君无戏言。”
……
过了一个时辰,屋内进进出出的侍女,热水,浓药、参汤不住地往里送。
李曜坐在冷宫的门槛上,低垂着头,一身名贵的织金长袍在地上散开来,被落雪所掩埋。
他的眼神空空荡荡,凝望着着宫墙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直到远处黑压压的人潮朝他涌来,他便知晓,他败了。
自从他答应生命垂危的她要救下那个人,他便失去了他仅有的杀器,注定要败在那个人手上。
最后一柄冰冷的剑抵在他的颈侧,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响起:
“她在哪儿?”
他空茫的双目映出来人玉白的身姿,带血的袍角在他身前拂动。
李曜缓缓起身,任由冰冷刺骨的剑刃在喉前,往冷宫里走去,低笑道:
“你要杀朕?”他挥了挥手臂,指着宫里草木落花,木阑雕梁,道,“母后就在这里自缢而亡,“你要在这里把朕也杀了吗?”
“她在哪儿?”那个人的声音依旧平静,锋利的尖刃已毫不留情地在他的侧颈划出一道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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