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病倒了。
最主要还是面对命运被人操纵的窘境,那种无法自己做主的无力感折磨得他难受。
发了三天热,今儿总算见好,周锦钰小手儿搭上他的额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在三十八度以下,还好。
周二郎推开他,一翻身头转向里侧,“说了多少次,去你大伯屋里玩儿,莫要来烦爹,爹想清静。”
周锦钰知道他爹这是怕传染病气儿给他,不想让他操心,道:“爹若感觉好一些,就起来走走,薛神医说过,三分治病,七分治心,钰哥儿现在就当自己没有喘症一样,当真就不难受了。”
“嗯,爹知道了,你出去玩儿吧。”
周锦钰却是不理他,手脚并用爬上了床,周二郎着急,“叫你出去,你爬上来做甚?”
“今儿天好,我帮爹打开窗户透透气。”说着话他已经从床尾迅速爬上了周二郎的书案,又跪在书案上将窗户推开寸宽的缝隙,既能让空气流通,又不至于让周二郎受寒。
儿子如此乖巧懂事孝顺,周二郎想到林氏的用心,恨得咬牙。
周锦钰又从桌案上原路返回,从周二郎床上出溜下来,“好了,钰哥儿听爹的话,爹也要听钰哥儿的话,莫要为那坏女人生气了,爹为钰哥儿的事儿气病了,钰哥儿心里不好受。”
周二郎眼圈儿微红,没吭声,朝儿子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让他出去。
周锦钰出去不久,朱氏端着一碗汤药,一碗温开水从外面走进来,周二郎坐起身,接过药碗一口闷掉,多在嘴里停留一会儿都想吐出来,儿子却是几乎天天都要喝这黑乎乎的汤汁。
朱氏忙把另一碗温水递给他,“漱漱口吧。”
“这几日辛苦你了。”周二郎接过水道。
朱氏:“你好些了,奴家就放心了,钰哥儿担心你,非要让把他的人参加到你的药里,说爹好了,咱们全家才都好。”
周二郎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我无事,你们不必担心,去帮我烧些水吧,我想冲一下。”
“这不成,才刚刚转好,万一又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你再忍两天,完全好了再洗。”
“这几日总是发汗,身上黏得太难受,不洗也要擦一下,你去弄盆水来。”
朱氏无奈,只得依他。
周二郎用温毛巾简单擦拭了下前胸后背,换了干净的里衣,从床上起来,坐在桌案前,对着铜镜落下一头鸦黑的乌发,用梳子一下下梳理得一丝不苟,挽了个发髻在头顶,用木簪轻轻别住,修长白皙的指节在窗格透进来的浮光里呈现出剔透的质感,几乎可以看到皮肉下细细青色血管的血液在流动,瘦得着实狠了。
“今儿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
过了正月十五,周二郎要回书院读书,周老爷子借了后邻居的驴车,带着小孙子将儿子送到了镇上,正好碰到薛家的马车,薛良的几房妻妾儿女正跟他依依不舍告别。
薛良瞅见周二郎,招呼他上车,周二郎抱着儿子,摸摸小脑瓜,道:“在家听娘的话,爹走了。”
周锦钰:“爹也要照顾好自个儿身子,莫让娘和钰哥儿担心。”
周二郎笑着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将孩子放下,转身去了薛家的马车。
几房妻妾看到周二郎,不由多看两眼,薛良肥壮的身体灵活地挡住女人们的视线,迅速将周二郎推进车厢,落下帘子,自个儿探出大半个身子冲一众女人道:“外面儿冷,赶紧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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