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若是问我,我便低着头,装哑巴。”
槐哥儿装哑巴的模样,惹得辽袖忍俊不禁,两瓣小小的红唇噗嗤一笑。
辽袖见到弟弟如此懂事,心中松了一口气,只盼弟弟不要重蹈覆辙。
前世辽槐一进王府,便因为一身神力被淮王挑上,进了徽雪营。
起初,有人讥笑他是因了辽袖这层裙带关系,但很快,这些人统统哑口无言,辽槐在军中屡屡打破各样开朝以来的武官记录。
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傻少年,来到人才济济的京师,北漠大雪都无法掩盖珍宝的光彩,五年之内,由一介马前小卒,接连晋升,斩获战功无数,位居正三品副将。
成为有史以来晋升最快,最年轻煊赫的副将!令人惶恐都来不及。
没人敢骂他一声傻子,只知道他是淮王手底下杀人如麻的宝剑,只有淮王才能命他归鞘。
可惜,他跟着淮王,最终却没落个好下场。
淮王篡位一役,辽槐不怕死地打头阵,攻城战被毒箭射中了腿,久治不愈,最终恶化,双腿残疾。
他得知自己无法从军之后,与姐姐告别,落寞地远走西域。
辽袖直到死前,都未能再见到弟弟一面。
她眼角微红,这一世再也不要槐哥儿跟着淮王混了,她只希望弟弟平安无忧,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傻子。
辽袖回屋后,尚未坐定,冯祥进来复命。
“辽姐儿上回写的字好,这是殿下特意赏您的。”
冯祥一招手,众人抬进一只八角黄杨木笼子,里头一只雪顶苍鹰,一袭黯淡的银灰色羽毛,气息恹恹,精神不振,多处渗出暗红血迹,已经凝固发黑,脚脖子拴上一条金链。
“啊……”辽袖下意识地惊呼出口,后退了一步。
冯祥笑道:“辽姐儿莫怕,这只小畜生名叫光阴,北漠的名贵品种,万金难得,性子暴烈,属它最强悍,瞧瞧,这双钩爪苍劲有力,不服管教。”
“它怎么会这样?”
“光阴不吃不喝,肉喂在口前,它只往笼子上撞,非撞得鲜血淋漓不可,眼下它学乖了,快死了才明白谁是它主子,您放心吧,殿下训好了才赏给您的,这样一只好鹰,京师豪阀纷纷相求,殿下从来不予置睬。”
冯祥正津津乐道,一旁的辽袖脸色愈发白了。
“人与鹰对峙之间,才是真正的较量,一个呼吸间疏忽,便会前功尽弃,不剔它一羽一爪,只除去野性,磨灭戾气,生敬畏心,它就服你了。”
“殿下是行家,打听打听,京师无人不服。”
“到了最后,哪怕打开笼子,放飞了又如何,自己还得乖乖回来。”
辽袖一手按紧了扶手,唇色如纸,微微颤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忐忑极了。
文凤真天生精力旺盛,在国战上无人出其右,覆灭南阳时,他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身后书写军令的刀笔吏足足换了七拨人,依然保持敏绝的洞察力。
在这种状态下,调遣兵种依然出神入化,没人能耗得过他。
后来在他收服辽槐这个当世第一猛将后,更是所向披靡。
“谢殿下赏赐。”
少女胆战心惊地一行礼,头晕目眩,喉咙涌上一阵腥甜,险些站不住。
冯祥心底生出惋惜,辽姐儿生得极美,饶是老内宦也不免心神一动,可惜大美人若是出身贫苦,便是不折不扣的灾殃。
若非王府庇佑,只怕早就被强抢去京师各大世家,沦为公子品鉴的玩物。
辽姐儿的三分病弱气,正是那群世家公子最推崇的病梅姿态,又加上一副漂亮皮囊,实在让那伙子馋狼无法抗拒的顶尖珍品。
可她不是病梅,冯祥识人老道,早就看出,辽姐儿看似不沾世事的小白花,内里却有一股倔强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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