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文至仪才失了孩子,却要听夫君同别人一起编排她哥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夜里吓坏了众人,她出了好多汗,眼睛没了一丝光亮,差点熬不过去,月子结下的仇,女子一辈子都不能忘。
“上回,姑爷一下朝发了好大的火,直骂淮王殿下贪墨受贿,冷眼由着宗族其余各房查她的账,简直是奇耻大辱,她们有什么资格查小姐账,存心让她没脸罢了。”
“且不说小姐从来兢兢业业打理中馈,一丝好处也没捞给过娘家,就是她自己,平常也不动家里的钱,还好淮王殿下疼这个妹妹,时常送钱过来,要不小姐真不知如何活了。”
辽袖听得惊心,她只知道文至仪受了不少磋磨,没想到信国公府如此苛待这个大小姐。
“她和姑爷吵嘴又是什么事?”
婢女愤愤含着泪花道:“还不是那个惹人嫌的表妹,自她来了,府里处处鸡飞狗跳,小姐她眼睛不好,原先也看不到腌臢,后来辽姐儿您请的大夫妙手回春,医好了小姐的眼睛。”
“那天夜里,小姐本来想跟姑爷一个惊喜,却看到姑爷抚住了表妹的肩头,她本来心里就有气,与姑爷吵了几句嘴,月子没坐好遗下来病症,当夜又落红了。”
辽袖知道这个表妹的事,曹密竹的前未婚妻便是这位表妹,只是二小姐看上了他,因着淮王府的权势,曹密竹不得不娶了二小姐。
他自诩中直清流,做了文凤真的妹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想来对于这位表妹,心里有所亏欠。
前世文至仪眼疾未愈,恐怕一直未察觉出眼皮子底下,曹密竹和他表妹的情意暗涌,这辈子亲眼目睹,不知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子时刚过,夜色清寡,室外花圃中的紫烟朱粉开得正旺,里头却一片寂冷。
文至仪从枕襟上转过头,泪痕未干。
她原想温和一笑,蓦然眉头微蹙,一张惨淡的小脸,委屈至极地哭出来,竟然是一声。
“辽姐儿,我想回家了。”
辽袖眼眶微红,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文至仪今年也才十七岁,淡眉笼雾,玉白如瓷的小脸,此刻皱巴巴的,透明脆弱极了,气息不稳,边哭边喘,伤心至极的模样。
年少时谁不知道淮王府二小姐,深得哥哥宠爱,红裙骄纵,性情坦率大方。虽然目盲,骑马射猎时英姿飒爽,极其金尊玉贵的一个人,连公主都没她养得好。
那时她从马背摔下来,一下子头疼欲裂,眼前一片黑暗,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与她一同射猎的膏粱子弟,吓得跑回去了,生怕文凤真因她坠马之事发怒牵连。
搭上来的是曹密竹的一只手,他想也没想便冲上来,怒骂那些无担当的子弟。
“你们还是人吗!”
他极清瘦,那只胳膊却坚定有力。
素净的衣袍上有淡淡的松香,隽永清逸,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失明之前,高高在上的文至仪从没有瞧他一眼,陷入黑暗之后,她的心底从此只有他一个人。
那天夜里,他背着文至仪,一步步将她送回了淮王府。
文至仪知道,他很爱跟哥哥作对,一向与哥哥政见不合。
大雪覆盖梨林的时候,曹密竹躬身拱手,眉眼淡淡,极其谦逊有礼,不易察觉的疏离。
“多谢二小姐抬爱,可惜我们不是一路人。”
纵使婉拒,她还是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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