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说话时,邬成凯低声道:“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狗官!狗官!打死他们!”声浪一波接一波传入颜惜宁耳中,一时间他双耳竟然被震得有些发麻,桌上的杏仁露也在声浪中起了涟漪。
颜惜宁连忙站起来凑到窗边,循声看去,只见数十名炽翎军将士正从西北长街上走来。每个将士身边都站着个五花大绑的人,想必这些就是今日要处决的案犯了。
案犯脖子上带着沉重的枷锁,双脚捆着粗实的铁链,每走一步铁链就会被拉扯出声。铁锁的重量让他们不能快步疾行,只能一步步慢吞吞向前走着。
在数日前,这些案犯都是衣衫光鲜亮丽的官员,他们高高在上不顾民众死活。然而此刻他们蓬头垢面,面容愁苦,同之前已是判若两人。
到了此刻,颜惜宁终于明白邬成凯所说的“负责贪官们的安全”是怎么一回事了。
从案犯们出现在长街上的那一刻开始,愤怒的百姓们纷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向这群人砸去:“狗官!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一时间烂菜叶和臭鸡蛋乱飞,当然,烂菜叶和臭鸡蛋砸在身上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将士们要防备的是夹杂在其中的石头和刀子。容王下令这群贪官要斩首,邬成凯不能让他们死在半道上。
在炽翎军将士们高呼声中,案犯们一步一踏地走向了刑场。短短一段路,这群犯人已经被砸得遍体鳞伤。曾经只会给凉州百姓施加伤痛的他们,如今终于尝到了恶果。
颜惜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果没有炽翎军维持秩序,贪官们出现的瞬间就被百姓打死了吧?
邬成凯看着面露死灰的案犯们眼中露出了痛快:“其实在末将看来,这群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一刀砍死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然而国有国法,邬成凯不能依着自己的想法来办事。
眼看案犯队伍从自己面前走过,颜惜宁数了数之后愣了:“哎?不是说砍平昌县令的脑袋吗?怎么这么多人?”方才他数了一下,今天要砍头的犯人竟然有十八个。他们中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两个女人。
邬成凯解释道:“平昌县令姚庆正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看他现在这样是不是觉得很可怜?”
此时姚庆正已经从颜惜宁眼前走过了,颜惜宁只能看到他佝偻的身躯和花白的头发。他走得极慢,手脚被铁链磨破,每走一步身体都要颤抖几分。压在他脖子上的不是枷锁,而是催命符。
邬成凯冷笑一声:“这老头子坏得很,这些年他在平昌城作威作福。在他的保护之下,他的族人强占民宅搜刮民脂民膏。王妃您一定想不到,区区一个县令竟然能贪朝廷发给百姓的赈灾银子。姚家这些年占了平昌城半壁江山,查抄出来的家产足有三百多万两白银。”
颜惜宁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别的不说,平远帝大手笔赏姬松的那些宝贝和银钱,折合成银子也就八百万两,区区一个县令的家产竟然有王爷家产的一半。
要知道凉州是片不毛之地,百姓一年税收才多少?一个县令就敢贪这么多,更何况县令上面还有更大的官?
他有些牙痒痒:“一刀砍死他确实便宜了他。”
邬成凯还不解气,他指向姚庆正后面的年轻男人咬牙道:“看到姚庆正后面的人了吗?那是他的长子。他就是个畜生,花天酒地无恶不作,这些年被他祸害过的姑娘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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