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了什么,他的耳朵不大好,甚至有时候会听不见一个字,好在大多数都能听清,只要声音不要太小。
公学很大,顾微庭背上走出了一层汗,他看看走在自己眼前的甄钰,后颈上的薄汗里沾着几根没有梳上去的乌黑碎发,兴许太热,她把右边的袖子往上挽了几圈儿,露出能见青筋的皓腕,又单手把辫子在脑后绾成了一个圈,不禁让他想起脸搽厚厚一层粉装作雪肌,乌发高高盘起的东洋艺妓。
再看她脚脖子,秀秀气气的姑娘身上有纹身,顾微庭觉得不太好,便道:“以后不要纹身了。”
说完不觉自己这般教导有什么不对,他现在是她的老师,摆资格提点一句也是应该的。
甄钰却把腰上的裙子往上提了几分,踝上的蝴蝶囫囵露了出来,她说道:“为人师表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挨勿着侬来管我。”
顾微庭不再开口说话,凝神想自己怎么个“身不正”。
甄钰带着他走到了方才的梧桐树下,顾微庭看到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姑娘,拥着一具秾纤合度的身姿,身上的衣服并不大可身,都偏大了一些,辩模样与身姿,庚齿不过二八。
陶呦呦听见足音,转过头来,见到来人,高兴得满脸生花,走上去亲昵地拉起甄钰的手,说:“你与我玩捉迷藏,竟然躲在梧桐树上,可让我好找。”
话说完看到后头的男人,粉脸嘿然一变:“我找你这般久,你却一声不吭的,和别的男子走在一块?”
甄钰不冷不淡的掠了她一眼,陶呦呦得不到回应,滚烫的眼泪从眶掉出,她上前牵起甄钰的手,说:“姐姐的心会很痛。”
听到这话的后半部分,甄钰脸色亦是嘿然一变,讪讪转了语调:“下次……下次不会了。”
说完,脸色再变,抬起一只手,一巴掌照陶呦呦左颊上批过去,丝毫不客气。
陶呦呦来不及闪躲,只听一道极响亮声音,那张脸和上了粉扑一样,红里透白又白里透红。甄钰打完一巴掌,做出嫌弃的样子,掌心在黑裙上擦了又擦,擦去沾在掌上的脂粉与油脂:“下次再来寻我,可不就是这一巴掌了。”
陶呦呦捂着发红发疼左颊,右颊变成了铁青色,她柳眉剔竖起,因着眼圈一点点变红,又自带了几分可怜模样:“阿钰,你竟打我。”
顾微庭眼睛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不知二人到底是如何的关系,甄钰没再去搭理陶呦呦,转头对顾微庭微微一道: “顾老师扔在树下的烟,不去拾起来吗?毕竟要为人师表。”
顾微庭:“……”
说是带他熟悉公学,其实就是四处走了一圈,甄钰带顾微庭随意走溜了一圈就当是卸了任,后来良心发现送他到的公学大门,但走的时候连句“再见”也没有,忒不礼貌了些。
大爷正在亭子里看报纸,见顾微庭出来,抬头笑问:“诶,老师要走了吗?”
顾微庭点点头,与大爷说了句再见。离开公学后他不急着回顾家,在黄浦区随便寻一个洋酒店暂且住下。
许久没坐邮轮有些注船,为了缓精神,他点上一只烟吃,忽然脑子犹如有一道闪雷钻入,钻得他又疼又麻的,眼睛险些剔不开,烟吃到一半再也受不住头疼,灭了余烟,胡乱洗了个身躺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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