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甄钰的那个男人是工人头儿,脾气差,是个铁面孔,下了决心要把甄钰送到警局里。
阿叔看着甄钰,搓手着急,别无他法,他只好赔小心,把实情道出来:“她不是贼,她是我家乡的人,下南洋做工,家中有人离世,想搭个船回广东而已。”
谁知听了实情,那个头儿更生气了,冷眼向阿叔,冷笑不已:“什么?你以为这是你家的船,想让谁搭就让谁搭吗?想回广东,不会买轮船票吗?狗东西。”
阿叔腰弯弯,赔笑道:“是,是,头儿说的是,唉,其实能搭上最早的船,就有更多可能可以见到家人一面……”
头儿不听,抬手岔断阿叔的话:“船要起航了,这事情今日我暂不追究,总之她不能乘这艘船回去,万一她撒谎了,万一她有别的什么身份,乘着这艘船出去被人查出来,你我都得完蛋,一起在这里吃他妈的西北风。”
说完他呸的一声往自己的脚边吐一口唾沫,说句倒霉,就让阿叔把甄钰带下去。
阿叔脸上还堆着笑容,希望头儿可以通融通融,结果收到了一记冷眼。多说无益,阿叔叹气,解开甄钰手脚上绳子,小心翼翼掖她下船:“丫头,抱歉啊,我实在是帮不了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叔面有愧色,甄钰苦笑,捂着还在发疼的肚子,一步慢一步快,走下阶梯:“是我运气不好。”
每下一步阶梯,就离深渊更近一步,离死亡也更近一步。甄钰脚步沉重,最后几级阶梯,走了许久。
船上的工人继续搬货,他们手脚勤快利索,不到十分钟,货装讫,再过五分钟,船离开码头,一摇一晃,驶向远方。
甄钰的希望在船行驶时一点点破灭了,那艘本能带她回到自由的船,现在反而带给她无尽的绝望。
肚子愈发疼痛难忍,甄钰撑不住,脸转青再转白,瘫坐到地上。
这没有预兆的一瘫,吓到了阿叔,他蹲下身,问:“丫头你还好吗?”
甄钰努力做出一个笑容:“我没事,阿叔你去忙吧,我待会就走……”
“你要去哪里?”阿叔怕她一时想不开,投海自尽,忙说上几句好话安慰她,“没关系的,明日回去也不迟。”
话音落,身后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估摸有五六双脚,脚步声夹着说话声,耳朵一辩,说的是日语。
甄钰呼吸急促,转过头一看,共有五个穿着日式服装的人,正风风火火往她这里赶来。
明知逃不掉,甄钰却不愿乖乖坐在这里等着被人抓回去,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身子,偏偏倒倒地逃跑。
第身子不适,一整日牙不沾米水,跑没几步,甄钰热突突地合扑一跤,扑得她发昏第十一章,吃了一嘴的沙子石子。
甄钰恨自己,恨自己在遇事变得如此弱小,恨自己无用,逃跑的机会就在眼前,却眼睁睁看它从面前溜走。
跌在地上,甄钰也要用双膝双手往前爬,爬得比蜗牛还慢,那些日本人叁脚两步,很快赶上来,一人按住她的肩膀,一人按住她的腿,其余叁人对她恶言相向:
“死婊子啊。”
“倒路死的,他妈的跑跑跑,想跑进坟里投胎吗?”
“妈的,来自china的下贱女人,伺候男人去吧。”
……
虽然我想让阿钰逃出去,可我不想改剧情了……
272
香取伤势虽然严重,但不至于就丢了一条性命,包扎了伤口,又吃了些药,休息了一个晚上,除了两腿间的那物儿还疼,也别无大碍。
那物儿即使日后好瘥,也不如初,甄钰被人捉回来,香取骂骂咧咧,一手捂胯下了床,脚步斜斜到甄钰跟前,举手来一巴,反掌也来一巴,打得甄钰一颗脑袋似坏掉的波拨浪鼓儿,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往右偏,声响连连,比裂帛声清厉,掌印紫红又青,色彩比晚霞还缤纷。
番馆的妓女偷偷躲在一旁看,大气不敢喘一口。
香取边打边骂,骂的是什么话,甄钰听不懂,也不需要去听懂。连受叁掌后,甄钰扬了头,一声不哼,瞪着两只眼接香取的巴掌,等香取打累了,举止略慢时,她张了嘴就咬住他的手腕,力度和落在脸上的巴掌的力度一样。
香取疼得叫神明,捂住胯的手,反去捽住甄钰的头发:“松开!你这个贱女人。”
甄钰的两排牙齿,反更加用力,直到腹部被踹了一脚,才松了口。
香取用脚尖踢甄钰的腹部,甄钰胸口一沉,蜷在地上冒冷汗闷哼,疼得人恶心想吐。
身上又多了一道伤,香取想不定又抬脚要踩甄钰的面颊,花子神色慌张,从一旁扑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替甄钰挡住那一脚,哀求道:“香取先生,她知道错了,给个机会吧。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哪知香取疯了似,连着花子一起踢一起打:“她知错个屁!臭婊子。”
花子将甄钰护在自己身下,两泪直流,重复喊着:“她真知道错了,香取先生……”
一脚轻一脚重,全落在花子背上,花子咬住下唇不哼痛。不愿让无辜的人替自己受伤,甄钰无力地推开花子:“走开,你走开。”
花子却不动,继续趴在甄钰身上,五官几尽扭曲。踢打了接近一分钟,香取甚病,气喘吁吁地盘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甄钰的姿色过佳,若肯乖乖听话,日后定能为自己赚不少钱,直接打死了亏的是自己。香取心里想着,很快冷静下来,沙哑着声音,叫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妓女拿来一条比拇指还粗的链子,将甄钰其中一只脚锁上,关到最里边的屋子去了。
273
甄钰是个辣货,单独关在屋子里头谁知她会不会做出断足逃跑的事情来,香取便让花子去盯看,转而又让人给甄钰拍了一张照片,拿到码头去,和码头上的人打声招呼,日后见到照片中的人,千万不可放行。
照片送过来的时候,码头上的人纷纷去看,阿叔无意中看了一眼,看清照片中的人,愣在原地。
这不就是昨晚那个孩子吗?
他确定甄钰是中国人,可一个中国人怎会在番馆当妓女?
即便来这里当妓女,也不应该去番馆里头才是,里头应该有蹊跷。
又想到甄钰匆匆的神色,昨晚应当是逃出来的,看得出来,甄钰是被迫来南洋卖皮肉的人。
阿叔皱眉头,花了五分钟时间想甄钰的事情。想到后头,突然苦笑,他在南洋里又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过是一个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工人。有蹊跷又如何,也帮不了甄钰,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阿叔不再想甄钰的事情,拿起一条发黄的毛巾搭在肩上,换上一双底略厚的鞋子,叹着气开始工作。
虽说帮不上忙,但在后面几日,阿叔归家时用忍不住从香取的番馆经过,看看甄钰是否在里头,也想着见了面后,或许他能替甄钰做点什么。
头五日,阿叔都没有见着甄钰,正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时,次日便见到了甄组。
甄钰穿着一身花衣裳,头也簪着一朵花,烟支支地站在最明亮的地方,露出来的几寸皮肤到处是伤口,抹了紫色药水,看起来有些严重。
阿叔欲上前去搭个话,才上前一步,却发现香取在她身后叁米的地方站着,只一个犹豫,斜刺里来了一个高大的白人,往甄钰站处走去,嘴里说着一句变了调的中文:“你是甄小姐吗?”
……
想快点结局,但手感真的不行啊,估计是写太久了,当初很多迫不及待想写的东西,拖到后面也淡了,慢慢找手感吧,写那么多我也舍不得弃,唉。
这几天太冷,不小心露了一下肚皮就肠胃炎了,大家注意保暖哈。
274
在绝望境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甄钰心却慌,微微抬眸看眼前人,是个洋男人,笔直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金黄的卷发抹了油,梳理成一卷一卷的,立体感十足,五官也立体,看起来有些硬朗,但因眼睛颜色浅而含光,又有些柔和了。
甄钰的两片唇瓣微微翕开,一字未说,又默默合上了,眼皮也垂下。
她很疲惫,疲惫得说一个字都会莫名头晕胸闷。
那男人会说的中文不多,纤细的手指,比划着一个长方形,嘴里重复了刚刚那一句话:“你是甄钰小姐吗?waiting在找你,在报纸上,找你。”说着凑过脸,想看甄钰眼皮上有无痣,可惜脸上的粉有些厚重,脸白得无一点瑕疵,根本看不见眼皮上有痣无痣。
洋男人与顾微庭在英国相识,关系不错,可称是个朋友。顾微庭在报纸上登的寻人启事,每日都登着,连报屁股哪儿都是寻人启事。洋男人从广东过来,来南洋之前看了好几次寻人启事,甄钰那张精致的东方面孔,也就记在了脑海里。
听到waiting,甄钰猛然掀起眼皮,黑溜溜的眼珠子泛有水光,盯着洋男人,轻轻点同意,颤声说:“我是……”
才吐两个字,香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甄钰左肩头旁,警惕地打量了一会儿洋男人,用英文问:“今天喝酒睡觉要她陪?”
甄钰承认自己的身份后,洋男人脸上的笑不可抑,忽视了一旁的香取,两手搭在甄钰肩上,十分亲密:“我是他的朋友,原来你在这里啊,他找你快找疯了,我带你回去。”
说着带着甄钰就走,香取一看不对劲,呵一声立即把甄钰拽到身后。甄钰身子虚弱,脚步不稳,任由香取拽到身后去。
洋男人面露不悦,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甄钰,也用英文说:“我要带她走。”
简单的英文香取听得明白,脸色随之一沉,用日语低低骂声白皮蠢货,再用英文回:“她是这里的人,走去哪儿。要走,给钱。”而后狮子大开口,说了一个天文数目。
香取的态度不善,洋男人捏紧了拳头,他今次只是来南洋谈生意,手上可没有那么多的钱来为甄钰赎身,想了想,他给甄钰递了一个小眼色,说:“没关系,你等我。”
语讫,洋男人整理一下发型,叁脚并作两步往回走,回到酒店,立即给顾微庭发了一封加急短电报。
远在沪上的顾微庭收到电报,太阳穴中迸出火星子,嘴里不断出粗,戴上眼睛,咬着牙起身,回了一封电报,随后收拾了一番东西,带足了金钱就要去南洋。
此时夜黑沉,风狂怒,码头的船随浪而晃,并不开船。
顾微庭提着一个黑皮箱,在码头上朝着月儿的方向静立,紧绷了叁十多日的神经,在得知甄钰的小耗后也难松懈下来,反而愈绷愈紧。
顾微庭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怕有人说漏了嘴,吕江年知道后他的去向后先一步把甄钰送走。南洋这种地方是苦地方,女人在这里过的生活连畜生都不如,顾微庭从没想过甄钰会到南洋去,吕江年四两红肉黑乎乎,谁知他会不会把甄钰又送到一个比南洋更苦的地方去受苦。
他绝不许甄钰再受多一分苦难。
甄钰在南洋待了一个月,受了多少苦难,顾微庭不敢去想象太多,一想心便针刺似的疼、麻,呼吸也急促起来。
顾微庭时不时看腕上的表时针走到了哪一个字,又时不时在心里计算到南洋的时日需要多久。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码头渐渐热闹,海岸线那头的光也渐渐散开来,刺得人眼疼。
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至空中的那刻,顾微庭憋在胸口的气不由得从嘴里叹了出,朝着南洋的方向自言自语:“天亮了,终于天亮了。”
微弱的叹气声与轮船的蒸汽声重迭在一块,这声叹息,顾微庭自己都没有听见。不知过了多久,轮船上出现几个着西洋制服的人,招呼买了船票的人赶紧上船。
顾微庭久久未动,等最后一刻才上了船。
坐了多少天船,顾微庭便注了多少天的船,浑身软绵,倒在床上发呆时又不禁去想甄钰乘船去南洋时候的光景,及甄钰的心理波动。
历过血腥之事的甄钰不会,但会恨自己不够强大,任恶人宰割。
……
流产……
275
香取伤势虽然严重,但不至于就丢了一条性命,包扎了伤口,又吃了些药,休息了一个晚上,除了两腿间的那物儿还疼,也别无大碍。
那物儿即使日后好瘥,也不如初,甄钰被人捉回来,香取骂骂咧咧,一手捂胯下了床,脚步斜斜到甄钰跟前,举手来一巴,反掌也来一巴,打得甄钰一颗脑袋似坏掉的波拨浪鼓儿,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往右偏,声响连连,比裂帛声清厉,掌印紫红又青,色彩比晚霞还缤纷。
番馆的妓女偷偷躲在一旁看,大气不敢喘一口。
香取边打边骂,骂的是什么话,甄钰听不懂,也不需要去听懂。连受叁掌后,甄钰扬了头,一声不哼,瞪着两只眼接香取的巴掌,等香取打累了,举止略慢时,她张了嘴就咬住他的手腕,力度和落在脸上的巴掌的力度一样。
香取疼得叫神明,捂住胯的手,反去捽住甄钰的头发:“松开!你这个贱女人。”
甄钰的两排牙齿,反更加用力,直到腹部被踹了一脚,才松了口。
香取用脚尖踢甄钰的腹部,甄钰胸口一沉,蜷在地上冒冷汗闷哼,疼得人恶心想吐。
身上又多了一道伤,香取想不定又抬脚要踩甄钰的面颊,花子神色慌张,从一旁扑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替甄钰挡住那一脚,哀求道:“香取先生,她知道错了,给个机会吧。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哪知香取疯了似,连着花子一起踢一起打:“她知错个屁!臭婊子。”
花子将甄钰护在自己身下,两泪直流,重复喊着:“她真知道错了,香取先生……”
一脚轻一脚重,全落在花子背上,花子咬住下唇不哼痛。不愿让无辜的人替自己受伤,甄钰无力地推开花子:“走开,你走开。”
花子却不动,继续趴在甄钰身上,五官几尽扭曲。踢打了接近一分钟,香取甚病,气喘吁吁地盘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甄钰的姿色过佳,若肯乖乖听话,日后定能为自己赚不少钱,直接打死了亏的是自己。香取心里想着,很快冷静下来,沙哑着声音,叫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妓女拿来一条比拇指还粗的链子,将甄钰其中一只脚锁上,关到最里边的屋子去了。
甄钰是个辣货,单独关在屋子里头谁知她会不会做出断足逃跑的事情来,香取便让花子去盯看,转而又让人给甄钰拍了一张照片,拿到码头去,和码头上的人打声招呼,日后见到照片中的人,千万不可放行。
照片送过来的时候,码头上的人纷纷去看,阿叔无意中看了一眼,看清照片中的人,愣在原地。
这不就是昨晚那个孩子吗?
他确定甄钰是中国人,可一个中国人怎会在番馆当妓女?
即便来这里当妓女,也不应该去番馆里头才是,里头应该有蹊跷。
又想到甄钰匆匆的神色,昨晚应当是逃出来的,看得出来,甄钰是被迫来南洋卖皮肉的人。
阿叔皱眉头,花了五分钟时间想甄钰的事情。想到后头,突然苦笑,他在南洋里又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过是一个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工人。有蹊跷又如何,也帮不了甄钰,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阿叔不再想甄钰的事情,拿起一条发黄的毛巾搭在肩上,换上一双底略厚的鞋子,叹着气开始工作。
虽说帮不上忙,但在后面几日,阿叔归家时用忍不住从香取的番馆经过,看看甄钰是否在里头,也想着见了面后,或许他能替甄钰做点什么。
头五日,阿叔都没有见着甄钰,正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时,次日便见到了甄组。
甄钰穿着一身花衣裳,头也簪着一朵花,烟支支地站在最明亮的地方,露出来的几寸皮肤到处是伤口,抹了紫色药水,看起来有些严重。
阿叔欲上前去搭个话,才上前一步,却发现香取在她身后叁米的地方站着,只一个犹豫,斜刺里来了一个高大的白人,往甄钰站处走去,嘴里说着一句变了调的中文:“你是甄小姐吗?”
……
想快点结局,但手感真的不行啊,估计是写太久了,当初很多迫不及待想写的东西,拖到后面也淡了,慢慢找手感吧,写那么多我也舍不得弃,唉。
这几天太冷,不小心露了一下肚皮就肠胃炎了,大家注意保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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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望境中听到自己的名字,甄钰心却慌,微微抬眸看眼前人,是个洋男人,笔直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金黄的卷发抹了油,梳理成一卷一卷的,立体感十足,五官也立体,看起来有些硬朗,但因眼睛颜色浅而含光,又有些柔和了。
甄钰的两片唇瓣微微翕开,一字未说,又默默合上了,眼皮也垂下。
她很疲惫,疲惫得说一个字都会莫名头晕胸闷。
那男人会说的中文不多,纤细的手指,比划着一个长方形,嘴里重复了刚刚那一句话:“你是甄钰小姐吗?waiting在找你,在报纸上,找你。”说着凑过脸,想看甄钰眼皮上有无痣,可惜脸上的粉有些厚重,脸白得无一点瑕疵,根本看不见眼皮上有痣无痣。
洋男人与顾微庭在英国相识,关系不错,可称是个朋友。顾微庭在报纸上登的寻人启事,每日都登着,连报屁股哪儿都是寻人启事。洋男人从广东过来,来南洋之前看了好几次寻人启事,甄钰那张精致的东方面孔,也就记在了脑海里。
听到waiting,甄钰猛然掀起眼皮,黑溜溜的眼珠子泛有水光,盯着洋男人,轻轻点同意,颤声说:“我是……”
才吐两个字,香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甄钰左肩头旁,警惕地打量了一会儿洋男人,用英文问:“今天喝酒睡觉要她陪?”
甄钰承认自己的身份后,洋男人脸上的笑不可抑,忽视了一旁的香取,两手搭在甄钰肩上,十分亲密:“我是他的朋友,原来你在这里啊,他找你快找疯了,我带你回去。”
说着带着甄钰就走,香取一看不对劲,呵一声立即把甄钰拽到身后。甄钰身子虚弱,脚步不稳,任由香取拽到身后去。
洋男人面露不悦,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甄钰,也用英文说:“我要带她走。”
简单的英文香取听得明白,脸色随之一沉,用日语低低骂声白皮蠢货,再用英文回:“她是这里的人,走去哪儿。要走,给钱。”而后狮子大开口,说了一个天文数目。
香取的态度不善,洋男人捏紧了拳头,他今次只是来南洋谈生意,手上可没有那么多的钱来为甄钰赎身,想了想,他给甄钰递了一个小眼色,说:“没关系,你等我。”
语讫,洋男人整理一下发型,叁脚并作两步往回走,回到酒店,立即给顾微庭发了一封加急短电报。
远在沪上的顾微庭收到电报,太阳穴中迸出火星子,嘴里不断出粗,戴上眼睛,咬着牙起身,回了一封电报,随后收拾了一番东西,带足了金钱就要去南洋。
此时夜黑沉,风狂怒,码头的船随浪而晃,并不开船。
顾微庭提着一个黑皮箱,在码头上朝着月儿的方向静立,紧绷了叁十多日的神经,在得知甄钰的小耗后也难松懈下来,反而愈绷愈紧。
顾微庭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怕有人说漏了嘴,吕江年知道后他的去向后先一步把甄钰送走。南洋这种地方是苦地方,女人在这里过的生活连畜生都不如,顾微庭从没想过甄钰会到南洋去,吕江年四两红肉黑乎乎,谁知他会不会把甄钰又送到一个比南洋更苦的地方去受苦。
他绝不许甄钰再受多一分苦难。
甄钰在南洋待了一个月,受了多少苦难,顾微庭不敢去想象太多,一想心便针刺似的疼、麻,呼吸也急促起来。
顾微庭时不时看腕上的表时针走到了哪一个字,又时不时在心里计算到南洋的时日需要多久。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码头渐渐热闹,海岸线那头的光也渐渐散开来,刺得人眼疼。
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至空中的那刻,顾微庭憋在胸口的气不由得从嘴里叹了出,朝着南洋的方向自言自语:“天亮了,终于天亮了。”
微弱的叹气声与轮船的蒸汽声重迭在一块,这声叹息,顾微庭自己都没有听见。不知过了多久,轮船上出现几个着西洋制服的人,招呼买了船票的人赶紧上船。
顾微庭久久未动,等最后一刻才上了船。
坐了多少天船,顾微庭便注了多少天的船,浑身软绵,倒在床上发呆时又不禁去想甄钰乘船去南洋时候的光景,及甄钰的心理波动。
历过血腥之事的甄钰不会,但会恨自己不够强大,任恶人宰割。
……
流产……
277
顾微庭下南洋不似甄钰那般顺畅,天气坏,忽大风忽大雨,又正是台风之季,轮船走走停停,整整迟了一周才到南洋。
期间,顾微庭与那名洋男人常有联系,可洋男人送来的消息并不乐观,那天之后,甄钰就不曾在番馆门首迎客了,似乎也不在番馆里头,问番馆老板和妓女,没有一人肯开口,一点口风也没探出来。
溽暑未过,顾微庭的手脚冷如垂冰,在船上的几个日夜里,他不敢深想,他只想要甄钰好好的活着,活着就好了。
一周以后,轮船一靠岸,顾微庭刻不容缓即往第叁号番馆奔去。
天擦黑,街道灯笼一盏盏亮起,妓女们也在自己熟悉的位置,挥着洁白的手臂含笑拉客。
第叁号番馆在所有番馆中装修得最干净漂亮。但外表越干净漂亮,里头的交易更肮脏。南洋午时的时候也下了一场雨,顾微庭一路赶来,底下的鞋子脏得像是去田里干了一场活。
休息得不够,顾微庭面显憔悴,至番馆门首,耳听那些娇软言语,胸腔里那颗才平定不久的心脏,忽然又跳动起来了,他希望今天在这里能看见甄钰的身影。
面容憔悴,五官仍出色,身材亦是,瞧起来手中颇有闲钱,只往哪里一站,一语不发,还未拉到客人的妓女们一个一个的心思颇活。有的胆子大,先一步靠近顾微庭,嘴里先说日语,见顾微庭没反应,又改说土语。可说土语也没有反应,那名妓女有些不知颠倒了,来个言语不通的男人这该怎么交流才好。就在妓女苦思的时候,顾微庭走进番馆里了,头微动,眼睛灵活地左抹右抹,寻找甄钰的身影。
香取敞着胸膛,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火的烟站在楼梯口,和一位常来的客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顾微庭未拥妓女进馆来,且还沉默非常,香取很快注意到他,取下含得软绵绵的烟,到顾微庭身边,用日语热情地问:“这位客人,你今晚想找什么乐子?”
顾微庭猜到香取是番馆的老板,是哪个买下甄钰的老板,脸色变得并不好看,只默默站过一旁,用眼睛继续打量番馆。香取眼神一变,看他似看怪人,嘀咕了几句难听的话,往门口招呼两个妓女进来,又堆起假笑靠近顾微庭,说:“客人,喝酒还是睡觉?”
不通日语,顾微庭有话也说不得,他慢吞吞吐出一句英文:“那个中国女孩在哪里?”
香取听到“中国”两个字,立即想到了甄钰,他眉头皱起,怀疑顾微庭别有肺肠,怕是和那位洋男人一样神经兮兮的要把人带走,闭了嘴不回话。顾微庭冷了声气,再问:“那个中国女孩在哪里?”
站在门首的花子听见了,欲言又止:“那个……”才吐两个字,就被香取狠狠瞪了一眼,花子到嘴边的话自然都吞进肚子里去了。
这些做肮脏交易的人,只有看见金钱才会改变态度,可顾微庭也知道这些人胃口极大,若此刻直接拿出钱来,只怕会大开狮子口。顾微庭按捺焦急的心,他系意到刚刚开口说话的花子,,指着花子,拿出钱来,分一部分交到香取手中,说:“就她了。”
见到钱,香取的眉头还是皱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钱,而后扯嗓门把花子喊进来。受喊,花子受宠若惊,经过香取身边,香取嗓音低低,嘱她待会儿不许乱说话。
花子不敢反抗,袖着手只能点头说好。
花子引着顾微庭上楼,顾微庭与花子之间始终保持半臂距离,怎么看,也不似是来寻欢作乐的,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哪个不是一进门就开始动手动脚,把妓女们的衣服脱去,摸着奶儿说些下流的话,一秒都不能等,恨不能就地办事。
看着顾微庭规规矩矩走上楼梯,走进花子的房间,香取想不定,也上楼去,才上几级楼梯,就听见房间里传出一阵巨响,巨响过后,顾微庭急波波从房间里出来。
出门即看见香取那张丑陋的面孔,顾微庭眼眶转瞬变红,用尽力气掐住香取的脖子,单手将他摁在地面上,说:“我会杀了你。”
那啥,以后多催催我更新,鞭一下我……
甄钰没有和其他人做,我有私心,女性不情愿的性爱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痛苦,总回代入自己,所以写不出来。
明天应该会更,如果补牙回来得早的话。
278
甄钰被香取以四千元的价格转售到另一家番馆去了。
到了第六号番馆,甄钰态度依旧强硬,就算接客,也会殚技将客人打伤,吃尽了苦头,浑身上下全是鞭伤,脸上的巴掌印淡了又深,甄钰的态度也从未软下,一日硬过一日。
第六号的番馆老板为此后悔莫及,他哪知甄钰是这般辣货,当时走了眼才会以为甄钰的美貌能为自己赚些钱。
而番馆之间做生意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买了货交了钱,货好还是坏,如何也不能退。六号的番馆老板愁苦之际,听闻有位南洋商人死了妻,需要个小老婆冲喜,他计上心来,将甄钰装扮成好姑娘,以五千的价格转售给那位商人。
有名有姓、有血有肉的甄钰,像一件货架上的商品那般被售了一次又一次。
自己的命不由自己做主,在两处番馆里,日子过得艰难非常,到了商人那处日子才好过一些,至少不用担心夜幕降临时被逼着去街上接客。
那名商人忙着丧事,前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并无暇管甄钰。甄钰难得不用吃鞭子,她又思想寻个机会讨回头,不过这个念头萌生,还未有进一步行动,商人便得闲下来,而顾微庭也到了南洋。
花子用几句简单的英文,磕磕绊绊地将甄钰的去处说清楚。顾微庭聪慧,理解得快,知道甄钰又被卖到他人手中,灼热的腔子里恨上香取十二分,再次见到香取,坐窝儿无法控制底处的怒气,发了劲儿,掐了他的脖子泄一泄恨意。
五根指头不偷劲儿的掐了近一分钟,顾微庭才松了手,深呼吸口气,探得商人的底脚便大踱离开,去寻甄钰。
脖子受掐而脑袋砸地,地板硬实冰凉,香取的脑袋豁了一个鲜红的口子。顾微庭人离开了番馆,香取的头还晕乎乎的不知哪里是东南,哪里是西北,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闭,意识逐渐消失,昏过去了。
在番馆耽误了一段时间,时候并不早了,不过入夜的南洋比白日时更热闹,有的番馆里玩情趣,妓女们的弹唱之声也十分热闹。
树上一派蝉声,晚风吹来,间有冰凉的小雨珠,落在脸上,顾微庭的肌骨上有了寒意。南洋里有许多中国人,中国人与日本人的面孔相似也不相似,顾微庭辨一眼便能知这些面孔是哪里人。
那名买下甄钰的商人姓王,是南洋本土人,做家具生意,在南洋有些名声,这儿的人都喊他王老板,且在南洋也只有一个王老板。
顾微庭一路问中国人,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到王老板家门口。王老板虽有些钱财,但住处颇朴素,一间带庭院的复式木屋,屋前挂着两盏熏黑的灯笼,灯笼下摆着两盆观赏盆栽,绿盆红花,花盆上还贴着一小张暍色的联子。南洋常年炎热,到了七八月份,透气的木屋倒也凉快。
顾微庭远远便瞧见有个穿着马褂的中年男人,挺着肚子坐于椅上,面朝王老板的门前吃着水筒烟。不一会儿,甄钰从门里走出来,穿着蓝洋布衫,头发用一根拇指粗的红绳全盘在脑后。
隔别滋久,顾微庭就着朦胧的灯火,一眼认出了甄钰。
甄钰瘦了许多,四肢上的肉全脱,但肚子微微挺起。不妨头看见甄钰,顾微庭的喉头哽咽,做声不得,而眼光如醉,眶内忽然发热,清亮透明的镜片蒙上了热气,将他的视线柔化了。
甄钰不知顾微庭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她两手交迭,放在肚子上,脚步极慢,径直走到那名中年男子面前,嘴里不知说了什么,中年男子听着,默默放下了了手筒烟,吐去嘴内的烟气,看着甄钰的肚子沉吟片刻后,慢吞吞回了几句话。
其实这名中年男子便是王老板,王老板不爱在屋内吸烟,每回吸烟时都要到外头来。
王老板的两片唇瓣才合上,顾微庭声音接近破哑,喊了甄钰的名字:“甄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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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王老板说了什么,甄钰的脸上飞过一抹淡淡的喜色,笑的同时,她还把肚皮儿反复摸,嘴历低低念些话。
此时耳边传来熟音,甄钰的脊背里随着这道声音流过一阵电流,循声望去,顾微庭就站在灯下,含浅笑望着自己,她摸肚皮的手,一下子僵硬住了。
以为眼错眼离了,甄钰使劲眨眼眯眼,不管眨几下,怎么眯,灯下都站着顾微庭。
眨着眨着,干涩的眼眶垂垂发热,就眨出两行清泪,再一晃眼,顾微庭于月下走来。
甄钰紧咬下唇,忍住不哭出声音,但思念之人就在眼前,情至深,哪里还忍得住,牙齿略一松,沙哑的哭声从喉咙里放出:“顾老师……”
听到这声顾老师,顾微庭疾步如飞,到甄钰跟前,伸手就将她抱进怀中,愈抱愈紧,还用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宝宝对不起,我来晚了。”
甄钰哭得泣不成声,身体似搓熟的汤圆,倒在顾微庭怀中,似抱怨,似撒旖旎,声音极小,道:“你怎么才来啊……”
二人搂成一团,顾微庭用唇挨擦她眉眼间、鼻尖,最后揾着唇瓣,先吮后咂,全然不知旁边还有个外人王老板。
那王老板是个知趣人,见二人在哪儿亲吻,默默把脸偏转。但唇瓣相触时发出的暧昧声响,令人耳热,王老板吸口烟缓解自己的尴尬,而后提着灯具,移步屋内。
不到百日,甄钰对亲吻一事生疏了,回抱顾微庭,鼻尖顶着鼻尖,张着粉唇,任顾微庭吮吸,任顾微庭取口中香唾。
顾微庭情难抑,且与甄钰亲吻,且喊声宝宝。甄钰不禁会发出些呻吟来回应。
唇瓣相贴,舌儿共舞了半刻才分离。甄钰还是不敢相信顾微庭在身边,泪眼婆娑,身子往后微仰,抹一眼眉睫人:“你真的是顾老师,是顾微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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