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这一切。
宠幸的臣子背叛,夺取陈国王位,他为了活命,不得不成为低贱的奴隶,为新王上养马尝粪,就在他蓄力二十余年,人生即将走到尽头前,发动政变,眼看要夺回陈国,离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陈国被其余诸侯国攻破。
世间再无陈国,自然也没有了陈王。
他苦苦支撑二十余年的信念霍然崩塌,且是在他即将重新夺回一切的前夕。
何其讽刺,又何其令人崩溃。
本以换上锦衣华服的阮延君,重新变作阶下囚,和上次不同的是,他已风烛残年,再没有卧薪尝胆,静待来日的余力了。
从前折辱阮延君的是王,如今是看管马厩的小吏,甚至是同在马厩的奴隶,因为他们怨怪阮延君,若不是他贪图王位,引得陈国内乱,陈国便不会亡,他们也不会从好端端的贵族变成奴隶。
最终,阮延君只能在所有人的欺凌下,凄惨的死在大雪纷飞的马厩。
而此时,陈国正准备迎来新的王,钟鼓乐声之下,无人能注意到一个卑微马奴的死去。
诸萦造出梦境后便径直离去,去找彩。
但阮延君可就没那么幸运,他一整日都是紧闭双眼,面容扭曲,时悲时喜。诸萦有心惩罚他,除了精神上的折磨,身体上自然也不例外。一连七日,他都会昏睡,虽然不会死,但也必定半残,加上梦中的折磨……
而那些门外的随从仆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屋内既寻不到彩的踪迹,又没有打斗破坏的痕迹。偏偏阮延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若说他受伤昏迷,可是呼吸绵长,若说他只是入睡了,却怎么都叫不醒,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随从们担忧阮延君若是出了事,别人或许无妨,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恐怕难逃责罚,虽然卫国出了一位神女,不准众人以生人祭祀殉葬,但不以殉葬之名,只称责罚而取了他们的性命,最后的结果也一样是死,没甚不同。
因为没有可以主事的人,兼之阮延君此次带来的只有勇武擅斗的门客,而未曾带上一位可以统领全局的谋士,所以心急如焚的仆人,病急乱投医,竟然去寻了廉轼。
之所以不带有谋略的谋士,就是因为阮延君私心里十分自我骄矜,不愿听谋士们的劝谏,但在这个重视贤才的时代又不能表露分毫,为了能放纵一二,阮延君才特意只带了头脑简单,只擅比斗的门客,他自觉可以对付得了廉轼。
可惜,阮延君碰见的是诸萦。
他也预料不到有人可以拥有让人入梦,且难以挣脱的能力。
恐怕等阮延君醒过来的时候,就该悔不当初了。
不过,他此时此刻,也的确狼狈非常。
廉轼本来正因为诸萦的不见而心情不佳,谁知道就遇到阮延君的仆人火急火燎前来禀报,说阮延君出事了。
结果他一进门,就清晰的嗅到屋内的酒味。原本就面无表情的廉轼,神情看起来愈发严肃。
他气的并不是阮延君破坏他定下的军规饮酒,气的是阮延君竟然能将酒带回来,只能说工坊内的守卫还不够森严,以及巡逻的将士并没有将他的军令深深刻在心中,反而因为阮延君的身份,而放过了他一码。
这是廉轼所不能忍受的。
他治军严明,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军令如山。
廉轼本来想直接将这些仆从拖出去杖责,但见阮延君此刻的确是人事不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病症,真要是都拖出去,他还需寻人来照料阮延君,着实是麻烦。
更何况,趁阮延君卧床时,将他的人拖出去惩戒,事后若是有心人想要以此作为说头,恐怕也是个祸患。廉轼是对阮延君不假辞色,从不理会阮延君的讨好,但是这些都控制在一定的度量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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