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聪颖少年自在青年洒脱,活了几十年唯独在蔺昂身上百般优柔,一点不决绝。
昨天写的那笺手札,明日便寄出去吧。他盘算着蔺昂率领的军伍快一些估计一个月就能回到北境,和亲使团车马较慢要一个半月才能过境,不知道自己的书信那时候能不能到。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不远处仍有不歇的锣鼓声和烟花燃烧的火硝味儿传来。周彦学心思不属地走着,脸颊突然贴上一点凉,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飘了雪。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看来户部侍郎果然会预言,周彦学笑笑,心里压的层层累累似乎也变得轻了一点。
“您瞧好吧,我这灯就是不算太漂亮,可是轻便又结实,京城里会扎这样的只老儿一个……”
前面小巷岔路口,一位老者正摆了个卖灯的摊子,客流稀少,正与一个垂髫小儿念叨自己灯的好处。他的灯扎的都是普通样式的鱼或葫芦,远没有主街大摊子上的好看,小孩子看了不感兴趣一下子跑走了。周彦学却心里一动,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走近细看,一盏盏彩纸糊就的鱼灯上,鳞片纹理与别家木刻翻印的不同,是一笔笔手工画下的,鱼眼则毫无品味地点了不喜庆的白色。
这与自己衣柜木箱压的那盏几乎一样!
周彦学急忙摘下一盏细看,老者见有人来了便向他推销:“公子,我这灯可不是外头那种用了就扔的玩意儿,若是今年不用了,还能……”
“还能把烛灯取出来,叠起来放着,明年接着用,”周彦学接着他的话笑道,“老先生,您这说辞多少年都没变过吧。”
老人惊讶看着他:“公子买过我的灯?”
周彦学道:“是啊,如今那盏灯还能用呢,物超所值了。”
老人疑惑问他:“我怎么没见过您啊?”
周彦学轻笑:“这京城人来人往,老先生难不成还能记住每个来你这买灯的人啊?”
老人惭愧道:“实不相瞒,上元节的灯外面做的是越来越花哨,这两年老儿一年走东街一年走西街,想着总有人没见过图个新鲜,结果啊,这卖出去的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自然都认得。”
周彦学想了想道:“我的灯是前几年买的了,那时候我记得您生意挺兴隆的。”
谁料老人直接摆摆手道:“那不可能,我前几年的鱼灯都被一位爷包了,没卖过旁人。”
周彦学觉得老人有趣,笑着回道:“那您还说卖不出去?这不是有贵人么?”
老人面露遗憾:“可不是嘛,说起来也是奇怪,我这灯虽好,如公子这般识货的却少,之前那位贵人算是一个,我年年换地方卖灯,他总能找见我,只买这一个样子。就是这两年突然又不来了,我去年还专门去护城河那边的馆子街等他呢……”
周彦学电光石火间脑海闪过一丝念头,只听老人接着絮叨道:“前年我也在那摆摊子,还专门给他备了十盏呢,可他刚付了钱还没拿灯就急匆匆走了,不过老儿可不是那贪钱的人,我收了摊子就送到他府上了。”
两年前,馆子街,独一无二的鱼灯,上元夜……
周彦学心口砰砰直跳,一个明晃晃的真相突然撞在他身上,手里鱼灯挑杆被用力攥紧,骨节发白,他喉间一滚,直盯着老人颤声问:“那他、他府上是?”
老人面上有些得意:“说出来怕公子不信,那可是安定侯府呢。”
十年前,上元前夜。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