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跑起来就难免左歪一下,右歪一下,不倒翁似的。
颠得狠了,范昱头顶发冠就松了,散开几缕湿发贴在谢曲脖子上,有几滴水珠便顺着它们往下滑,最后全没进谢曲的层叠衣领里。
而且因为现下两人正紧贴着,谢曲背后的衣服,也很快就被范昱身上的冷水浸湿一大片。
好不容易跑进茶铺里,能有个结结实实能落脚的地方了,范昱便即刻从谢曲身上跳下来,想要走得离谢曲远点。
但左脚刚抬起来,余光瞥见谢曲背后那一大滩水渍,就又折回来了。
范昱在心里对谢曲道:多谢你,我这身法术一碰到水就不灵。
得了道谢,谢曲表面不以为意地点头,实则心里美滋滋。
原来范昱是因为这个才怕水。
不过也真怪,明明范昱本身就常年携裹着一身湿冷气,竟然还怕水。
但这样就说得通范昱此刻为何会紧张了,因为他是专门收拾恶煞的,现在我方在明敌方在暗,要是他身上法术不好用,那就太可怕了。
况且这种事情其实很容易“扰乱军心”,不大方便告诉牛头和马面。
这么一想,为了让范昱不再害怕,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谢曲在施法烘干自己身上的水后,又顺手帮范昱也把衣服烘干了。
完事转头再一看,牛头马面那俩货,此时正默契地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脸上写着“我聋”,另一个脸上画着“我瞎”,真就是离了大谱的有眼力见,懂事到让人心生怜爱,甚至想开口夸句好乖的娃。
尤其是马面,明明平时那么大嘴巴,此时却绝口不提一句他和范昱刚才是怎么跑过来的,安分得像只缩头鹌鹑,笑到见牙不见眼,打眼一看,真就和年画里那个穿红肚兜的胖娃娃脸上表情差不多,都是大咧着嘴,让人一眼就能望见嗓子眼。
……反正就笑得挺喜庆吧,跟过年了似的,让别人一看就想给他塞压岁钱。
…
茶铺里的人影越来越多了,总共八张小方桌,现在已经坐满了六张,估摸着范昱已经和谢曲说完悄悄话,马面这才重新张嘴,几步窜到谢曲身边,指着最中间那张小桌对谢曲炫耀他的新发现。
马面说:“七爷,你看那个人身上穿的兰色袍子,可不正和你身上穿的这件,一模一样?”
其实这茶铺里的人影都是虚的,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某些旧日情景的重现,硬说起来有点像海市蜃楼,旁人来了就只能看,不能摸。
与之相对的,茶铺里的人自然也看不见自己身旁正站着四只鬼,所以马面说话就很没顾忌。
说到最后,干脆就直接扯住谢曲的衣袖,把他带到最中间那个小方桌旁边,指指这边再指指那边。
“喏,庄永年。”马面摸着下巴评价道:“原来庄永年是长这个样子的,唔……比我想象中年纪更大些,但仍然很好看。”
“只是不知道,咱崔判官的生死簿上为啥没有他名字呀。”
呀,还真是。
闻言,谢曲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兰袍,再与眼前这人身上的袍子仔细比对,从衣袍后面绣着的花草纹样中辨认,发现确实如此。
眼前这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的灵修,正是庄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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