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口井罢!
又一想,那丫头年纪轻轻的,缘何会寻死,横竖不是被人害死的,便是被那姓伍的给逼死的,依元宝儿看,多半是被那姓伍的给逼死的,他才刚来这凌霄阁没两日,甚至都没来得及犯事惹祸,便无故从鬼门关里走了两遭了,真真不知这院子里那些丫头随从这些年来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横竖,今儿个他若死了,死状怕也不一定比不上那丫头,这样一想,元宝儿便也不觉得多么害怕了,横竖在这凌霄阁里头,有今天没明日的,在这里头一日,他便得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日,多活一日都是老天爷赏的。
只盼着那大少爷快些回来,兴许方能解救他第二回。
“哼,臭王八,狗杂种,二百五,敢欺负你爷爷,我让你命里犯煞,让你嘴里生烂疮,让你有朝一日跪在你爷爷跟前学狗爬——”
最终,元宝儿一边提着水,一边骂骂咧咧进了屋。
三四月的天夜里还有些凉寒,元宝儿锁了门冲了个凉水澡,又一遍一遍将全身上下擦拭了个干净,再将全身细细检查了一遍。
浑身是伤,有被花瓶刺的,有被踹在地上蹭的,最醒目的位置还是在胸口上,被伍天覃那活霸王重重踹了两脚,全部踹在了胸口,半边胸口都发青了,疼得元宝儿连吸口气都疼得厉害。
并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打去年年底以来,他的胸口便胀得厉害,又胀又痒的,元宝儿一时低头瞅着胸口,也不知是不是长胖了还是怎地,只觉得胸口上长肉了。
元宝儿便朝着胸口上挠了一把,莫名有些烦躁不堪。
洗完澡后,元宝儿又将被子掀开,呼呼大睡了起来。
一觉睡到被人吵醒——
“宝儿,宝儿,元宝儿……”
“该起了,该轮到你当值了……”
“哎……”
话说元宝儿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小六在吵闹,顿时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下一刻,听到嚎叫一声:“爷——”
话一落,元宝儿双眼一睁,嗖地一下瞬间清醒,并闷头一个激灵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抬眼一瞅,只见长寅捂着脸一脸委屈又略微得意的瞅着他。
“元宝儿,你说你这人睡品怎地这么差,我好心好意唤你起床,你竟还打我!”
“哼,果然一唤爷的名讳,你立马便醒了,怎么样,我厉害罢!”
元宝儿这人有些起床气,最烦人一大早上的有人磨磨唧唧了,他又爱睡懒觉,这两年来,若无意外,他一般都是睡到大天亮,原先屋子里那几人也知他习惯,早上一贯悄无声息的,这会儿,一睁眼便瞅见一张嘴在他眼前一张一合的,絮叨个没完没了,元宝儿当即小脸一皱,一脸戾气的将被子一拉,便又再次钻进了被窝闷头大睡。
“哎哎哎,你怎么又睡了,可不能再睡了,该你起来当值了,一会儿去晚了,又得挨训了,你如今正遭人嫌了,当心又得遭打遭骂了。”
元宝儿刚钻进被窝,长寅便下意识地想掀他被子,结果手一伸,怕又再遭打,只得围在床头团团转着,元宝儿终于被唠叨醒了,最终被子一掀,闭着眼道:“你是属蜜蜂的么?嗡嗡嗡,嗡个没完了。”
长寅虽与元宝儿刚认识,但他素来爱钻研,元宝儿这人满心的心思全部写脸上了,最是个好钻研了,瞅着脾气不小,人看着应当不坏,而这偌大的凌霄阁,满打满算也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宿在里头,便下意识地觉得亲近道:“我昨儿个不是与你说了么,这院子里头咱俩轮流当值,我昨儿个见你睡得香,便自发值夜了,熬了一宿,眼睛都要熬瞎了,你得赶紧去替我,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会儿还得去杨妈妈那里拿药去。”
“二爷一贯起的早,你快些换上衣裳过去罢,这眼瞅着天马上便要亮了,若外头无人守着,回头让常大哥晓得了,这个月便白干了。”
长寅这小子定是属王八的,絮絮叨叨,又啰里吧嗦。
元宝儿被他念叨得耳朵都发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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