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将双臂交叠着,摊在身前,脸枕在手臂上,目光怔怔地盯着某一处方位,怔怔地看着,眼里没有焦点,目光四下涣散,像个盲人似的,又有些像个活死人,气色虚弱苍白。
伍天覃问话,也不应答。
没有他想象中地龇牙咧嘴,恶语相向,甚至憎恨厌恶,直接将他当作了空气似的。
伍天覃也不恼。
复又低着头,视线在他屁股上的伤势上扫了一眼。
他昨儿个不许任何人靠近,以至于这会儿那带血的裤子还没来得及处理,那血糊糊红艳艳的一大团,已染红了整个裤子,甚至鲜红色的血迹浸到了小腿,浸染到床榻上来了,冷不丁看去,就跟杀人分尸现场似的,分外瘆人。
伍天覃扫了一眼,淡淡道:“先将药喝了,喝完药将裤子换了,爷给你请了元陵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准保住你的屁股。”
伍天覃淡淡笑着开口,语气中透着打趣,脸上的神色难得温和得如三月的春风。
话一落,他直径掀开了袍子,侧身坐在了床榻上,用勺子朝着碗里搅了搅,随即亲自舀起一扫黑乎乎的药,送到了元宝儿嘴里。
却见那元宝儿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四涣的趴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小嘴闭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伍天覃见状,只将嘴角一抿,半晌,复又缓了一口气,难得一脸耐心道:“药是有些苦,那先吃个蜜饯如何?天宝斋的蜜饯,爷今儿一早特命人去买的,还热乎着,嗯?”
说话间,伍天覃一时放下了手中的药,从点心盒里取了一块蜜饯来,送到了元宝儿嘴边。
不想,他方一抬手伸过去,忽而闻得哐当一声,只见那一动不动,如同活死人似的元宝儿冷不丁的抬手一挥,直接将一旁的那碗药给掀翻了,而后那张冷漠的小脸嗖地一别,面无表情的背过了去。
那药还是滚烫的,被他这一掀,一半泼在了床榻之上,一半滚落到了地上,碗碎了一地,泼在床榻上的那一半有部分飞溅到了伍天覃的大腿上,瞬间烫得他立马掀开袍子起了身来。
然而一抬眼,又见剩余一半流到了元宝儿手臂旁,他顾不得自己的烫伤赶忙取了一旁的帕子,将元宝儿手臂下的药汁吸走了,又胡乱将床榻擦拭了一遍,一通忙乎后,看着床榻上的一片狼藉,以及地上的一地凌乱,又看着拿着后脑勺对着他的那道冷漠背影,伍天覃一脸的耐心已然快要消失殆尽。
他是天之骄子,何时这般伏低作小过。
他连他娘老子都不曾伺候过,今日做到这个程度,已是够可以的了。
不想,这小儿压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性子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
伍天覃肺里气流翻滚。
然而再一抬眼,目光再次落到了那血刺拉乎的屁股和后背上,多大的脾气也顷刻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爷手受伤了,还亲自喂你药了,你要知道,这可是头一遭。”
伍天覃忍着一脸的耐心,重新掀开袍子,忍了一身的不适复又在那撒了药的床榻边上坐下,侧着眼,见床榻上的小儿侧着身子趴在那儿,用那纤细的后背背对着他,只见他的后背单薄纤细,肩若削成似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看上去简直比女孩儿的身子还要窈窕秀气,到底多了几分怜爱,道:“不就是打了你一顿么,知道爷手上的伤怎么来了,是你这个狗东西咬的,横竖我打了你,你也咬了爷,咱俩扯平了,如何?待熬过这几日,身子恢复几分了,爷便吩咐人给你送好吃的,如何?你喜欢吃的大鸭腿,螃蟹,爷统统给你寻了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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