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大喊一声:“爷!”
几步跑了上去,只见伍天覃的左手手掌再次鲜血直流,手腹靠近大拇指的那块肌肉松松哒哒,要掉不掉,要坠不坠的挂在了手掌上,远远看上去,白骨外露,鲜血直流,就连皮肉里的青筋仿佛差点儿断裂了,简直比昨儿个晚上的伤势更加严重。
“爷!”
常胜再度惊得大喊一声,面上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再一抬眼,便见趴在床榻上的元宝儿嘴角渗血,只龇牙咧嘴的撑在那里,他满脸煞白,脸上仿佛透着一股凶神恶煞的呆滞感。
常胜正要怒斥一声:“元宝儿——”
不想,话才刚出口,便见那伍天覃摆了摆手。
常胜心急道:“小的这便去请吴大夫,不然,不然,爷,您的这只手可保不住了。”
伍天覃白着张脸,缓缓闭上了眼,待缓了缓神后,只举着大掌,闷声开口道:“莫要声张,莫要传到正房。”
常胜立马白着脸,转身跑了去。
常胜刚一走,只见趴在那床榻上的元宝儿神色一恍,反应了过来,不多时,只见他死死咬着牙,再度将脸别了过去,良久良久,只忽而将脸朝着臂弯里头猛地一埋,随即枕在手臂上低沉呜咽抽泣了起来。
也不出声,就那样一声声默默哽咽着。
一声一声呜咽,身子一下一下颤抖着。
跟以往在伍天覃跟前那些装模做样的假哭不同,也不似那般逢场作秀,只卷缩着全身,瑟瑟发抖着,跟只受伤的猫崽子似的。
许是死里逃生一遭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又许是对眼下皮肉疼痛,半身不残的现状感到憋屈,愤恨。
伍天覃听了有些于心不忍,他一气之下,不想竟惹出这么多事端来,半晌,只抿着唇,盯着那瑟瑟发颤的背影缓缓轻声开口道:“放心,爷无大碍,爷不迁怒于你。”
一边说着,一边咬着牙关,用方才那纱布胡乱将块血肉模糊的肉重新紧紧包裹了回去。
这时,外头那看门小童在窗外探头探脑,伍天覃将人唤了进来,吩咐道:“去厨房,喊几个人来,给他包扎伤口上药。”
说罢,伍天覃缓缓起了身,冲那元宝儿单薄的背影缓缓劝说道:“你昨儿个夜里一直喊着爹娘,便是为了你爹娘,也得将身子养好了。”
又道:“既不让爷伺候,爷便将你原先的伙伴们请了来,养身的这些日子,便让他们代爷好生照顾你罢!”
说着,伍天覃转身,缓缓往外走。
一直走到了门口,只扭头朝着床榻上看了一眼,见那小儿依然趴在床上,小身子一颤一颤着,伍天覃大步一迈,出了屋子。
话说伍天覃前脚刚出下人房,后脚便将半数厨房里头,当初与元宝儿交好的人全都唤到了凌霄阁来,面见时,只吩咐了一句:“将人给爷伺候好了,将人哄开心了,爷重重有赏。”
逗笑一次,赏银一两。
多用饭一碗,赏银五两。
若哪个能有本事,哄得他主动召唤爷,见爷,赏银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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