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小憩为由屏退了碧梧,倚在窗旁摆弄着老夫人送的那套头面,赤金珍珠步摇在日头下泛着波光,倒是好看。
可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纵然她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并不太关心,但直觉昨日出的事,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姬玉落抬眸,朝窗外轻唤道:“朝露。”
话音坠地,房檐上那簇树荫猛然抖动了一阵,树叶簌簌而下,随之落地的还有一个背着剑匣的少女。
她约莫才十四五岁的模样,马尾高高束起,嘴里叼了支糖人,欢欢喜喜地蹦过来,“小姐!”
“昨日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少女从怀里摸出本册子,上头的字歪歪扭扭,只有她自己看得懂,她翻过几页,道:“昨日顾姨娘差人去了胜来赌场——”
“不是这个。”姬玉落打断她,说:“寿春堂,老夫人江氏那里可有事?”
朝露揪着眉头哗啦啦翻了好几页,也不知其中记了多少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蓦地停在某页:“有是有,不过是三更天的事儿。那会儿姬崇望得了个消息,匆匆就往宫里赶,这事惊动了寿春堂,江氏还请了林婵去叙话,说是给太子授课的许太傅以谋逆罪被下了狱——好像是小太子言行不当,话里隐有蔑视今上、觊觎皇位之意,经查证后是太傅所授。”
“拿人的是锦衣卫?”
“霍显?”
朝露点头应是。
剩下的不必再问她也大抵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今皇上宠信阉党和锦衣卫,以至于厂卫党羽在朝中肆意横行祸乱朝纲,但姬家走的可是“清正”路线,不可能与之为伍来砸自己招牌,是以这些年没少得罪他们,尤其是霍显。
可近年来霍显仗着皇恩愈发嚣张,那些与之抗衡的朝臣,一个一个,不是被贬就是死了,眼下连许太傅这样的三朝元老他都敢拿,剩下的人难免自危。
要不怎么说这老婆子是个人精,她一面不欲与霍显扯上关系以免脏了姬家清誉,一面又想为将来万劫不复的境地留条退路。
即将嫁去霍家的“姬玉瑶”就是那条退路。
只是几个破首饰几句好话就想要她感恩戴德,她这个好祖母未免将人看低了些。
姬玉落不轻不重地笑了下,正要挥退朝露时,顿了片刻,忽然道:“顾柔遣人去赌场做什么?”
第4章
入冬时节,更深露重,各家各院都掩紧门窗,相继熄了烛火,寿春堂遮掩在一片梧桐绿荫,两边的繁茂枝叶的攀上房檐,夜里显不出错落有致,反倒有些阴森。
朝露从别院离开后就一路摸到寿春堂,用一种相当放松的姿势蹲坐在房顶上,掏出了册子和炭笔。
姬府这么大,不同的院子住着不同人,除非小姐有特别吩咐,否则她每日盯哪个是没有定数的,全凭喜好,不过朝露更喜欢寿春堂。
寿春堂的仆人油水多,小厨房的点心都不带重样的,浓淡都合她的口味,不像沐秋苑的太淡,扶夏苑的太甜,姬崇望的书房就更别提,他只品茶。
朝露囫囵尝完一碟蜜糖方糕,往嘴里放了一块饴糖,悄声揭开砖瓦,一股药味儿瞬间扑鼻而来——
江氏重病缠身许多年,每日药当茶饮,已经习惯了。
她倚在榻前,整个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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