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朝露晃腿坐在窗台上,绘声绘色道:“听说姬崇望回府后便一直在水榭,眼下还关着呢,想来是气坏了。”
姬玉落支颐转着步摇上的珍珠坠子,她每日夜里都会抽出时间听朝露汇报府里京中大大小小的要紧事,接连几日听到姬崇望吃瘪,眉梢隐有惬意,但也只是淡淡的。
红霜听后,在旁凝起神色,担忧道:“霍显此人……我听说他前不久在押送太傅许鹤时将人生生踏成重伤,而后没两日,人便死在狱中了,本就要行死刑的人,死前还要被这么折磨一道,可见此人性子暴戾,实难相与。小姐,咱们到了霍府,必要万分小心。”
姬玉落便想起了在霍显手里过的那几招,脸上的惬意更淡了些,心中又添了些不畅快。
她想,若是除去赵庸之后,有机会一并除去霍显也是好的,谁让他认了那狗宦作义父,真能将他除掉,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皎白月色下,少女冷着张脸,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红霜与朝露见她这般,便要悄声退出去,谁知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杂乱,有人怒喊着:“别拦我!姬玉瑶,姬玉瑶你给我出来!”
紧接着房门被重重推开,朝露在这瞬间蹿出了窗外。
碧梧拦在姬云蔻身侧,着急道:“二小姐,二小姐这是做什么!”
姬云蔻已然冲到姬玉落面前,她这阵子过得实在狼狈,树倒猢狲散,没了顾柔保驾护航,她又被姬崇望拘在房里,眼看扶夏苑愈发不景气了,连洒扫的婆子都敢给她颜色看,眼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了往日光彩,发髻都疏不整齐。
她满眼红血丝,质问道:“是你对不对,是你让鹃儿怂恿我去报官对不对!”
关了三日,姬云蔻也不是个傻的,静下来时也察觉事态不对,此事办的确实是有些鲁莽,可一边又觉得将林婵送进牢里,也算圆满。
就如鹃儿说的那般,阿娘没了,弟弟也被林婵抢走了,她一个庶女往后日子定不好过,林婵与阿娘如此不对付,难保会不会报复在她身上,可若是将林婵送进牢狱就不一样了,府里没有当家主母,那她这个庶女的日子便也不会太难过。
何况,林婵害死阿娘是事实,报了官,她必然无法脱罪。
姬云蔻那时正为顾柔的死崩溃,鹃儿又是她信任的丫鬟,诸多劝说之下,她才心一横去敲了府衙外的鸣冤鼓。
可才三日,才三日林婵便回府了?!
鹃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于是姬云蔻便要寻鹃儿问个明白,哪知走出房门一问,鹃儿那丫头竟然去给姬玉瑶当了陪嫁丫鬟了!
姬云蔻便在那时恍然大悟,府衙一遭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反而将自己送入了绝境,不仅得罪了林婵,还得罪了父亲!
姬云蔻歇斯底里,碧梧和红霜一左一右摁着她,而姬玉落只淡看着岿然不动,直到姬云蔻破口道:“从前端着副温柔娴静不争不抢的样子,倒是将所有人都骗了!我还当你真那般纯良无辜,原来肚子里尽是些坑害自家人的鬼主意!也怪不得你这般坏,谁让你是从那下贱之人的肚子里——”
“啪”地一声,窗外的鸟儿惊得飞起,内室里的喧嚣也停了。
姬云蔻懵了。
碧梧也懵了。
唯有红霜神色无异,不觉有什么。
姬玉落道:“你们出去吧,我陪二小姐聊聊。”
碧梧不可置信地松了手,满脸魔幻地同红霜退出了内室,而就在两个丫鬟松手时,姬云蔻也直直跌到地上,姬玉落蹲在她面前,指背轻轻蹭了蹭她脸上的巴掌印,声音很温柔,道:“疼吗?”
她含笑说:“二妹妹,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从前啊有个穷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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