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他直说道:“是九玄营的事,大人想必也听闻, 自许太傅故去后,朝中便有些浮躁, 又有人重提了当年东宫兵变案, 这不,发现九玄营的人背地在翻查当年之事,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查自然查不出什么水花, 可皇上忌讳呐, 今夜着东厂拿了九玄营总督宁大人,没想到竟从宁大人家中翻出些信件,发现他这些年仍与当年的东宫逆党有所联系——这便算了, 关键是此事牵涉的还不止宁大人!”
霍显骑在马上,黑夜里看不清他凝肃的面孔, 他把缰绳在手掌上绕了一圈,语气懒懒道:“有这事?还有什么人?”
吴升骑马与他并行, 擦着汗,道:“宁大人要查, 自是得有人替他查,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三法司皆涉事其中,适才御史台左都御史周大人进宫求情,也被一并扣了……而且,还牵扯到了宣平侯。”
缰绳在掌心勒得很紧,磨破了皮,霍显只轻嗤了一句:“是吗,没事找事,活该。”
吴升讪讪一笑,并不敢掺合进这对冤家父子的争斗中。
夜里的街巷空荡荡,气氛冷寂,只余马蹄声踏踏,吴升看不见,霍显的瞳孔在这时暗了下来。
九玄营当年是怀瑾太子麾下的精兵,在东宫出事后,九玄营便不受重用,无论是后来继位的承和帝,也就是怀瑾太子的胞弟,还是现在的草包顺安帝,都十分忌讳曾隶属怀瑾太子的九玄营。
即便当初并无证据证明九玄营参与了太子谋逆案,但九玄营终究被牵累,这些年来沉寂已久,已经很没有存在感了。
此事还涉及旁人也并不意外,当年的怀瑾太子如明月皎皎,一身浩然正气,在朝中声望极高,朝中半数人都追随于他,包括宣平侯。
而后太子身死东宫,引得朝野百官恸哭,那时想要彻查此案的呼声已然很高,可惜最后并没查出什么结果来,又逢显祯帝驾崩,此事也就彻底没了动静,但怀瑾太子仍是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
尽管历经两代帝王,朝臣换洗,权力更迭,也仍旧有不少人对太子念念不忘。
只是这种缅怀不敢摆在明面上罢了。
因为若无意外,怀瑾太子原该才是那龙椅的主人,这自然是让后来的帝王心里有所芥蒂,比如顺安帝。
顺安帝这个草包,他太知道自己比之怀瑾太子,就犹如泥潭和明月,故而他听闻此事,只会无能狂怒。
“哐当”一声,霍显行至御书房外,便听顺安帝砸杯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是要反啊!涉事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按逆党处置,给朕斩了!”
小太监哆嗦:“可……”
顺安帝道:“可什么可,朕才是皇帝!”
霍显大步流星地推门进去,拱手躬身道:“皇上息怒。”
殿内安静了一瞬,顺安帝朝霍显冷哼一声,让小太监滚了,才一摆衣袍坐在椅上,“你是来劝朕?怎么,因为你父亲也涉事其中,不忍心了?”
霍显浑不在意地笑了声,上前给正别扭着的帝王倒了杯茶,顺安帝觑了他一眼,并不接,只道:“御史台让朕息怒,你也让朕息怒,朕竟是连这点主也做不得,你们都没拿朕当皇帝看。”
前阵子为了刺客那事,顺安帝一怒之下斩了惯爱拍马屁的钟扶,于是许久没人再哄着他了,他心里又生出了些惆怅来。
霍显太了解顺安帝了,一眼能看出他心里的小算盘,约莫又想做点什么来显现他九五至尊的威仪以让自己心安,他轻叹道:“皇上心里,臣竟也同那些人一样?”
顺安帝不说话。
霍显将茶盏推到他面前,“九玄营这事锦衣卫都不知,是东厂悄悄办的吧?皇上可想过,九玄营不足挂齿,可一旦动了三法司,往后事无大小,皆由厂卫专断,届时皇上高兴么?”
顺安帝蓦地一怔,抬头去看霍显。
桌案上的油灯是柔软的暖光,照得眼前的男人面容柔和昳丽,他眉眼间呈现的神态,像是真真切切的关怀,蛊惑人一般,一下让帝王心中的高墙破开了条缝隙。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