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一眼,那眼神里怜悯有,惋惜有,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封地的一个逍遥王爷,花花肠子纵然有,可好管教,有时一时兴起,还会买花儿来送她。
他就是这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那个时候,他们夫妻间还有不翡的情谊
如若不坐上这个皇位,一辈子也能快活地过。
只可惜,一个全无智慧的人,搅进朝廷的风云诡谲,他就注定只能当颗棋子,命数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如今,是命数尽了。
行至殿外,皇后隔着石阶朝霍显颔了颔首,依旧是疏离的态度,于她而言,这些人都是毁掉她原本生活的罪魁祸首,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小太子摘了两朵花,朝皇后跑来,皇后蹲下将他抱起,回了宫殿,命人铺纸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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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又纷飞了三日。
皇帝命不久矣的消息最初是从催雪楼传出去的,如今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酒肆茶坊都有人偷摸讨论小太子将要继位的事儿。
有人道:“太子年仅五岁,五岁啊,奶娃娃一个,他能主什么大事?若真如此,皇后怕不是要垂帘听政,效仿古史?”
另一人摇头:“女流之辈,我看不成。”
“成不成咱们平民百姓可说的不算,何况皇嗣里最年长的就是太子,也没旁人了。”
“若是能像从前,往宗亲里挑一个就好了,如那宁王,当年可是险些就进京了。”
“唉,若怀瑾太子在,哪会有如今的困境。”
“怀瑾太子当年可是逆贼……”
“前阵子不是有风声说当年东宫是桩冤案?我瞧这里头水深着,再说,逆不逆贼又如何,能当好皇帝不就成,东宫一脉怎么也算是正统皇室血脉。”
“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东宫都死绝了。”
“噹”地一声,角落一位头戴斗笠的大汉猛喝了口酒,擦着嘴说:“谁说东宫死绝了,你们没人听说,怀瑾太子还留有血脉在人世,乃是当年备受瞩目的小皇孙,催雪楼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济世救人的催雪楼,里头的东家就是他呢。”
恍如一声惊雷,将京都这摊水搅得更浑了。
对面的窗边,谢宿白慢条斯理地拆着信。
沈青鲤挑开帘子进来,说:“我刚打听完,那些狐狸估摸是猜到皇帝快不行了,一个个都着手准备小太子的登基仪式了,你说这顺安帝,怎么就留了个后,棘手。”
谢宿白道:“好办。”
沈青鲤近来忙得冒火,嘴角都爆了皮,闻言就嚷嚷,“哪里好办?姬玉落能佯装意外弄死顺安帝,别说这会儿人还没死,什么时候咽气还不一定呢,她能再故技重施弄死小太子吗?这还不让那群狐狸给看出破绽,届时这罪名可是要栽在你头上的。”
谢宿白将信递给他。
沈青鲤接过,瞧了半响,竟是拿反了,他又气急败坏倒了个方向,须臾就怔了怔,“皇后……舍老子保儿子,她倒是个聪明人。”
谢宿白今日心情似是不错,有些慵懒地靠在轮椅软垫上,清风拂过,他稍稍眯了眯眼,随后又偏了下头,问:“落儿那里,有什么消息?”
沈青鲤收了信,将其丢进烛火里,说:“没消息,自打从九真庙回京后,她便一直窝在霍府闭门不出,我给了朝露那丫头半块糖,她说她家小姐近来在府里喜于骑射,就在府里摆弄弓箭,其余倒也没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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