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道:“估摸你要回了,接你。”
他瞥了眼姬玉落的手,径直拿了过来,说:“你藏什么,我见过的血比你喝过的水还要多,还怕吓着我?”
他说话时用沾湿的帕子重新擦去血迹。
姬玉落温吞吞地没说话。
回了宅邸,霍显替她舀水,待姬玉落把手洗净,他忽然撩起眼,说:“难不成你是怕叫我瞧见你那副凶样,心生后悔,跑了?玉落小姐,你这担心的是不是太晚了些?”
姬玉落不动声色地甩他一脸水,她擦着手,挑眼看他,“你若敢跑,我就也——”
卸掉一只手实在有碍观瞻。
她停顿须臾,眼神和善道:“我就打断你的腿,将你日日拴在房里,叫你哪儿也去不了。”
她唇角勾出很浅的弧度,口吻半真半假,但霍显从她的眼神里瞧出了认真的意味。
这个人的嘴好硬,便是在颠鸾倒凤里也骗不出半句情话,但她会用手挠,用牙咬,那每一分力道都在告诉霍显,他很重要。
霍显笑起来,忽然凑到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道:“怎么办,我好怕啊。”
他道:“要不你现在就把我拴起来吧,让我哪儿去不了,日日、夜夜陪着你。”
姬玉落耳朵烫了。
她将擦手的帕子扔在霍显脸上,冷静地说:“霍遮安,你该喝壶凉茶祛祛火。”
第108章
顺德府在孟冬来临之际, 民生勉强恢复原样,朝廷拨下的赈灾款还在路上,但那已与姬玉落没有什么干系了, 宅邸侍女进进出出, 一行人正准备返京。
方恪尽早在叛军受降时便搬回了自己的宅邸, 东边的院子空出, 霍显躲了个清静,跑到这里的廊下待着, 双腿横放,占据了一整条长板案。
楼盼春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师徒两人多年不见, 在彼此眼里的形象都是陌生的, 一个长高了,长大了;一个苍老了,发白了。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有过片刻的凝滞和沉默。
但也只片刻。
霍显垂了垂眸, 将腿从长案上收回, 给他留了位置,楼盼春便径直在他身旁坐下。
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而然。
楼盼春两手撑膝,没看霍显, 而是笔直望着眼前,他眼神略显空洞, 似是在回忆,“当初……”
停顿须臾, 却没接着往下说。
当初什么呢,当初他奉显祯帝旨意, 受太子临终托孤, 头两年为了照料病重的小殿下, 无法顾及其他,待他腾出手来……
却怕消息走漏,不敢与旧人通信。
后来,他眼睁睁看着霍显被逐出家门,越走越偏,霍显这两个字也被越传越邪门,楼盼春半信半疑,但这份疑虑,也让他彻底断了与霍显联系的念想。
楼盼春没有办法对霍显解释,如今再多言辞都显得苍白,都是辩解。
因为他确确实实,抛弃了他。
楼盼春长叹一声,抬手抹了把脸,把自己从旧事中拉扯回来,在霍显肩上重重拍了两下,“师父对不住你,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他没立刻将手拿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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