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唐宋一句话抛过去那边就没了声息,他接着说道,“很多年了,时候不久了,你有空来看我最后一眼吧。”
第二天下午唐沛霖带着谢云川的妈来了,隔壁病床上的人刚刚死去,护士们哗啦撒开洁白崭新的床单,整齐地扑在唐宋的身边。清安把插着新鲜向日葵的花瓶挪到太阳底下,回头看见杵在病房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眼底的乌青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皱巴巴的高档衣裤也能看出是刚经历了舟车劳顿。
唐宋看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摘了氧气罩。
清安问他:“可以摘吗?要不我去问问医生?”
唐宋平淡地说:“没事,我感觉还行,你去帮我爸和我后妈泡杯茶吧,水别太烫,免得他们激动起来泼我脸上。”
清安试着不去在意唐宋破风箱似的肺发出的刺啦声,皱着眉头把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他实则已经瘦得一只手就能拎得动了,唐宋连咳了好几声,清安给他顺气,又帮他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维护他的体面尊严,然后又去该死的开水房前排队了。
“他是谁?”
唐沛霖没关心自己儿子,先关心一个陌生男人,惹得唐宋讽刺般一笑:“我朋友,你以为呢?”
唐沛霖这才走过来在那张刚刚空出的床上坐下,跟着来的中年女人从进门起就一直没和唐宋对视过,她始终低着头面无表情。
“你糊涂啊!”唐沛霖似乎在心中过了千言万语,层层筛选才吐出这么一句肺腑之言。
唐宋枯瘦的手指抓着被褥,呼吸带动胸腔剧烈起伏,费了大劲也喘不上气,他抬头看着自己的输液瓶:“说这没意义,我已经要死了。”
唐沛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别的什么,他望着那束向日葵发起了呆,过了一阵又用一双大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表面上整洁的黑发抓得一团乱,露出内里的斑白,再看向唐宋时痛心和焦灼混杂成一团,他猛地起身:“我去找医生想办法,我有钱。”
唐宋偏了偏头,靠在墙上:“有钱没用啊,你应该不知道,艾滋病基本都是免费治疗的。”
说完这句唐宋开始不断咳嗽,听起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唐沛霖手忙脚乱地帮他把氧气罩戴上,粗粝的手指把唐宋的脸颊刮得生疼,唐宋躲闪了一下,他便收回手,站到一边,两手不知往哪里放,只好尴尬地给他掖了掖被子,这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十岁。
“阿宋……”
唐宋既觉得对不起父亲又觉得他同样对不起自己,纠缠的心情难以开解索性转开头不看他。
意料之外的是,顽固了一生的唐沛霖猛地跪在他床前,与唐宋平齐相对,发出嘶哑的声音:“是爸爸不对,从一开始就是爸爸不对,害得两个孩子一辈子都毁了,我昨天想了一夜,这些年你报复我报复得都对,但是你伤害自己是万万不该啊。”
唐宋悲从中来不住倒气,捂着痉挛的肺部转过脸来,想表现出一点恨意但眼泪几番盘桓,被他忍在眼眶里,等他哆嗦着嘴开口时就只有歉意了:“爸,你起来……谢阿姨,你把他拉起来。”
那个中年女人红着眼睛把唐沛霖从地上拽起来,那或许已经知了天命的男人越说越激动,忍着一腔热泪,揪住唐宋的床单:“你多年轻,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熬到我死的那天指着我的鼻子骂一顿都好过堕落成这样,你现在痛快吗?你看我后悔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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