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的人。”
夕阳从窗缝里切进来,将她的影子拉长,扭曲地爬在屏风上。
冯道全盯着那抹影子,忽然觉得这房间逼仄无比,让人窒息。
他的手无意识捏紧茶杯。
茶水早已冷透,在杯壁上凝了层湿漉漉的雾。
沾在他手上,似一层冷汗,从毛孔中渗出。
“冯总,”高海臻昂了昂下巴,指向手机,“为您的家人,选一个大好前程吧。”
大好前程四个字,在冯道全的脑中盘旋。
像不断膨胀的气球,一点一点,挤占了他思考的容量。
气球越来越大,大到随时随刻就要爆炸。
可即便如此,冯道全抬手捂住脑袋,仍在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自己选的人输了,会有什么后果?
会断送女儿的仕途吗?
不,不,应该还能有得谈…
不管谁输谁赢,肯定都会给钟士承一个面子的。
自己当年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一直到现在,都没要求他做过什么。
求他帮忙在中间说说情,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跟了钟士承这么多年,冯道全更清楚的是,他只允许下属有一次开口的机会。
人情这东西,本来就是交易品。
开口之后,他总法的位置,就算是到了期了。
如果没有了现在的地位,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冯道全想不出来,也从来没想过。
在康利工作了快三十年,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会待在那栋大楼里面,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所以,离开了那里,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墙壁上,泼墨山水画,嵌进了时钟。
时针每前进一格,钟面上的水墨就会浓一分。
转完一圈,就会重置。
现在,距离十二点仅有几分钟。
表盘上的山石轮廓,几近焦墨。
终于,在分钟走完最后一格,冯道全抬起手。
食指缓缓伸出,阴影投在屏幕,如一滴焦黑的墨,落在一张人脸上。
看到被遮住的那张脸,高海臻唇角弯起。
“说吧,要我怎么做。”
冯道全的声音像是坠了块生锈的铁,粗糙,又沉甸甸的。
“打开它。”
顺着高海臻的目光看去,他的视线落在方才她给自己的文件袋上。
明亮的黄色,刺目极了。
盯着那文件袋,他喉间发出一声讥笑。
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笑自己明知是饵,却还得咬钩。
他伸出手,打开了文件袋。
袋子很薄,里面装着一封举报信和一份法律代理合同。
将合同放到一旁,冯道全先打开了那封信。
当看到自己大女儿名下的公司赫然在上时,他瞳孔猛地一震。
“这信从哪里来的?我女儿不可能做这件事!”
关系到女儿,一向泰然自若不轻易表露情绪的冯道全,也难以淡定。
“您别着急,”高海臻端起重新倒好的茶水,热气在两人之间竖起成一道朦胧的屏障,“这封信是假的,只是用来钓鱼而已。”
“钓什么鱼?”
“一条利令智昏的鱼。”
意识到什么,冯道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伸手去拿自己的茶杯,却发现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凉了个透。
“那合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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