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还需要摸索,但稽诸史册,也不是无迹可寻。前面历代先贤早就给出了范本,具体方法从来不是问题,全看人如何施行、全看刘钦能否坚持到底。他参考前人,先初步定下几点:一是遍检各地各部历年废弛丛积的旧政,敦促各官员完成,并加以考核;对于一切新推行的工作,如修筑工事、修筑水渠、统计田地人口等事,发下之时,皆规定了完成时间,记录在簿,随时稽查。
二是厘清各地冤案,严肃法治。三是通商宽(河蟹)农,严查官员强征、勒索、贿赂等情状。为此,召回了在各地的巡按御史,要对他们先一步进行考察。
巡按御史掌握对地方行政的监察之权,正因为新政中对官员的考核难以量化,这些天子耳目便愈发重要。如果他们玩忽职守,或是怀有私心,与地方狼狈为奸,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薛容与也知道,想让这些人都是圣人,那是一厢情愿,但必要的考核总是要做,只能先把害群之马清除出去,然后再慢慢观察,而这便涉及了上述一切的基础——对官员的考察。
要做的事情太多,要进行的变革太大,总要分清楚谁是能臣、谁是庸臣,谁是改革的支持者、谁是反对者,谁是可用之人、谁是必须驱逐出朝廷的。像这等变革,定然触犯旁人利益,若不“党同伐异”,只凭自己一力支撑,绝难走远。因此在一切变革进行之始,便要先整顿吏治,既是清除积弊,也是借此为他要做的事情减轻阻力。
只是且不急着开始。如今鄂王、陆宁远所率平叛军尚在路上,前线情况不明,天下观望,尤其京城当中人心浮动,实在不宜弄得群寮愈发人心惶惶。本来薛容与最早在家中构思来的整顿之法该是自上而下、自内而外、自京城而地方的,但形势比人强,为今之计,只有反其道而行之,先从地方开始。
周维岳所在的江阴就是一个切入点,既可投石问路,在这里先验证他的一应改革能否真正施行,再根据效果调整后续行事,又可以借此探明朝臣态度,分清谁是可用之人。除此之外,第一处战场选在江阴,而不在别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为对付岑士瑜而预先布子,到时周维岳在地方、他在京城遥相呼应,不怕扳不倒这块刘钦亲政路上的最大绊脚石。有此好处,可说是一箭三雕。
可惜天总不遂人愿。很快,周维岳刚一到江阴就被下狱,还被地头蛇砍断两根手指的消息就传入京城。
薛容与收到消息,先是一惊,下一个念头便是感觉此事可以利用。他虽然与周维岳只见过一面,但已称得上契阔神交,深有感情,只是痛切之余,他身为政治家的本能仍是占了上风,思索片刻,随后当即入宫求见刘钦。
他知道,刘钦得知消息一定比自己更早,只是对这位年轻天子的性格,他自问还没有完全摸清。刘钦得知此事之后会作何反应,现在还在未定之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钦是断不会置之不理的,他只担心刘钦的反应会过于大。
他虽然隐居多年,但也曾风闻刘钦杀成业、杀邹元瀚事,更知道刘钦屠尽了自己亲生兄长满门,对此印象颇深。当时他自谓探出了刘钦是何等人,过后看也不尽然。
比方说前次,他向刘钦进言,力主当惩贪禁侈,刷新吏治风气,又请刘钦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刘钦自然欣然应允,到此为止,尚且不出薛容与的意料之外。哪怕是最昏的昏君,也不会在口头上拒绝这等事,何况是刘钦。
不过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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