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弼人谋不臧,轻敌浪战,有败军之罪,自是不能不罚。但只他不畏夏人、在元涅大军面前仍不落胆这一条,朕就要大大地褒奖他!战敌而败,与畏敌而败,若是混为一谈,一体处置,何以慰同夏人浴血死战的前线众将士之心?”
“因此朕意,”刘钦将兵部奏表扔在地上,“秦良弼军中,自他而下,其麾下众将官,皆不许论此次战败之过,只述其功。轻敌之罪,由主帅秦良弼独任其咎。秦良弼论功论罪,原该降职,敕令却不必下发。其人由朕特简,命其仍任都指挥使,所统兵马如前。着即重新拟敕,朕要亲自过目。”
好半天,兵部尚书才颤巍巍出班道:“臣领旨!”
秦良弼这才反应过来,浑身一震,伏地重重磕了一下,起身道:“谢陛下!”
刘钦挥一挥手,让他退了,眼望着众人又道:“朕也知道,当初是朝廷失策,中原诸将眼望銮舆南下,人无战心也是难以避免的事。可朕今日如此处置秦良弼,便是告诉大家,从今往后,朝廷对夏之策再不同了!”
“若再有畏敌如虎、不敢一战,美其名曰‘老成持重’,以致贻误战机之人,无论官爵高低,朕绝不姑息,必定一贬到底!若有力战抗敌,守土卫国,更甚至有兴复之功者,虽千金之赏,通侯之印,朕也绝不吝惜。自今日之后,汗马之勋,虽微必赏,畏敌之过,虽小必究!”
“朕今日所言,即日制诏用印,传往江南江北各州,宣布遐迩,咸使闻知。”
熊文寿站在朝班当中,但感脸上火辣,好像让人抽了百十鞭子。旁边没人看他,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心里都清楚,刘钦褒奖秦良弼,便是在打他熊文寿的脸,这一段长篇大论有多少个字,便是在他脸上抽了多少下。
若非先前那一番谈话,熊文寿猝遭此变,心中不如如何怨恨刻毒,但现在他竭力控制着,脸上始终不曾变色。这巴掌虽疼,他却是心甘情愿挨了这打,没什么可说的。
旁人看他熊文寿,只知道他前次对刘大同见死不救,后来对陆宁远弃之不管,现在又顿兵迁延,仿佛一个任夏人揉搓的面团团,可谁还记得,在朝廷南渡之前,他熊文寿也是和夏人真刀真枪地拼过的?到现在他大腿上面还有一道长疤!
难道他熊文寿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是没脸没皮、没骨气没血性的人不成?难道他披甲从军,就为了让夏人追得东逃西窜、找个安稳地方龟缩不出?难道他愿意让人指着鼻子、唾在脸上,在他眼前浩浩荡荡地来、又大摇大摆地去,只当他是一个屁,理也不理?
他难道真是生来就甘心如此?
“最后是陆宁远。”那边,刘钦已经又道,“议功甚轻,拿回去重新拟来!”却只有这样一句。
兵部尚书这会儿还未回到朝班当中,忙又躬身领命。陆宁远听见自己名字,原本打算出班,闻言便站着没动。
刘钦这一番发作过后,脸色比之前倒好了些,让内侍捧来一摞公文,和颜悦色地道:“这是之前各位的弹章,有弹劾秦良弼之前力主对夏出兵,误朕败军的;有弹劾薛容与扰乱朝堂,让夏人乘衅的;还有些弹劾周维岳的,老生常谈,朕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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