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刘钦亲征,非同一般,一定不可能还按照现在的方略进兵。
要变,但如何变?他这一军主帅,又当如何措置?是该趁此机会,想办法擒贼擒王,一举俘获敌国皇帝,成就一番在本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世之功,还是按他原本的计划,先灭了陆宁远这一支,然后再想办法把刘钦留在江北?
又或者是,趁着雍国都城空虚的机会,想办法取了他们的老巢?可是如何绕过前线雍军,直抵大江?建康岂是这么容易攻下的?十有八九,刘钦走时留了后手,至今消息不明,却也没人有个准信。
还有,刘钦过江,山东形势又会如何变化?自从大军撤出,那里的雍人便颇不安分,除去雍国官军所到之处,和他在当地布置的城守多有交战之外,那些雍人百姓也纷纷无法无天地造起反来。他本就没有多余的兵马回到山东去弹压,这些人听说刘钦过江,岂不是愈发变本加厉?山东形势怕是愈发不可收拾!
这次出征,他已取代宿将元涅,成为了夏国统掌全军的元帅。同雍人交战,成也是他,败也是他,没第二个人担这个关系。
皇帝弟弟把如此大权交到他手上,往好里说,是怀着几分对他的愧疚,往坏里说,也有幕僚私下同他讲,皇帝此举是要看他的笑话、堵天下人之口。
前面的狄庆不敢信,后面的他又不愿信,但无论如何,他以而立之龄而掌一国之军,总是天子对他信重非常,但也是因为这个,他如今的一举一动,便是国家的一举一动。
他本来已定好方略,自信万分,先困死陆宁远,再收拾秦良弼,放着秦远志那草包不管,等两淮事了,再回过头去理明白山东之事。两年之内,便要长江以北都入他大夏版图。
可现在刘钦过江,事先一点风声没有,连集结军队都没怎么听说,说亲征就忽然过江来了,好像天上掉下来一个棒槌,把他这些原定的部署一下子给砸了个稀巴烂。
现在,他这数路兵马,到底该如何布置?他这一国主帅,怎么做才不是误国?怎么做,才能证明他狄庆不是靠着皇室血统,不是靠着是皇帝的哥哥,才力压元涅做了全军统帅,而是他真是天纵奇才,本领过人,居此高位是实至名归?
那边,不管狄庆心中如何震动,却毕竟没见到刘钦的面,呼延震却是已经同他交过手了——非但如此,甚至就在前两日,他更是在从军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手”,直到今天仍恨得恨不能咬碎钢牙往肚子里吞。
刘钦过江,非但狄庆觉着突然,就是同他仅一江之隔的呼延震,事先竟也完全没有听说,更没发现什么预兆。
两国交战已久,他大夏朝廷自然往雍国派了些人去,同他们一些大臣也多多少少有些来往。这些特殊的人,呼延震自然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的,但狄庆既是大帅,又是皇帝的亲哥哥,那些人送来的情报,哪一样不过狄庆的手?
自从围困了陆宁远以来,雍国朝廷上便有些乱了阵脚,此事狄庆都对呼延震透露过,也是正因如此,呼延震才有胆量以一支孤军,就这么逼近建康。
但刘钦亲征这般大的事,从狄庆处竟丝毫不露口风,观他所率大军,似乎一连多日都没有什么特殊动向,绝不像是先已听说过什么,呼延震便知道,此事就连狄庆都被蒙在鼓里。
可这样一来,事情便愈发不寻常了。雍国朝廷,如何竟有这般本事,如此大事、如此规模的调动,竟然完全蒙了他们去?
呼延震来不及震动,当刘钦借着夜里江面上的大雾秘密过江,第二天一早大军已在江浦城外驻扎,更分兵占据西江口等地时,呼延震第一时间只觉着自己让梦给魇了,无论如何都难相信,看看左右,又看了看远山大江,向着那片旗帜重看过去,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由不得他不信,这支长了双长腿、一步就跨过江来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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