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绮念,也不敢抬起陆宁远的头,去查看他这会儿的表情,只有把手放在他背后,轻轻抚着。
“对不起。”他在心里对陆宁远道。后来他想,为什么他没再多说一点呢?但这会儿他只是和陆宁远一起沉默着抱在一处,听更漏一声一声,一直响到天明。
他没睡着,想陆宁远也是一般。
第316章
年关将近,又正值叛乱初平,前朝后宫事务极多,宫嫔之选就顺理成章地被压到了后面。
前朝大臣们忙得晕头转向,一时没人再想起来,李氏倒是一直惦记着,命人递过几次话,刘钦只推说公务繁忙,实在无暇顾及此事,也就又拖延了下来。
其实这也不全是托词。
翟广的叛军,人数最盛时足有十多万人,遍布两省,现在虽然擒到了翟广和主要大将,但交战日久,这么多人早分成数股,有些人至今还在流窜。
陆宁远大军陆续调回江北,现在是各省驻军在进行最后的清剿。
刘钦既是君父,普天下就都是他的子女,这些叛军也不例外,何况这些都是可战之兵,自然要剿抚并举,人尽其用,或是纳入军中,或是放归乡里,授田安置,颇费功夫不说,所费钱粮更是无算。
但覆车之轨就摆在前面:翟广之乱,明明已经平定过一次,为何短短数年之后,就又卷土重来?这问题有些人想不清楚,可朝野有识之士无不心知肚明。
早在陆宁远拔营之前,对翟广今日之叛,他就已经有所预料,不只是他,刘钦、薛容与、周章,也早就想过今日之事。
再次平定这伙叛军,关键不在战场上面,而在战场之外。如何让他们人心思定,让他们有家可归、有田可种,才是要害所在,也是要花心思、花钱粮的地方。
况且翟广投降了,他麾下兵将却并非人同此心,这些人和官兵有多年的死仇,必须要徐徐图之,否则稍一操切,必然生变!
且官军当中,如张大龙一般想法的怕也不在少数。无论是对那一边,都要小心再小心,软硬兼施,恩威并举,方可无事。
幸好因薛容与之故,现在刘钦已经不怎么缺钱了,安置这么多人,所费不赀,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陆宁远回京,由周章主持此事,刘钦只偶尔过问一两次,周章所为倒是同他所想若合符契。
他们两个在一起时,从不曾有过这种默契,今日远隔千里,彼此无涉,竟反而好像同志同道了一般,可见人生境遇实在难以捉摸。
周章处时常有公文呈上,只有一份私信,是元日之后向他问安的,送进宫时刘钦正在用饭,宫人就没急着呈递,只在旁边候着。
刘钦吃得比陆宁远快,在旁边瞧他一阵,远远看见宫人手中信函,示意他过来,信手拆开了。
陆宁远抬头看看他。
刘钦大略扫过,无别表示,随手折起来搁在旁边,看来是不急之务。
因信纸被折起,上面内容看不见,函封上的寥寥数字却让人看了熟悉,笔致凝重,峭拔清刚,只一眼便可知是周章所书,可刘钦连眉头都没挑上一下,冷淡之意分明溢于言表。
过后他会回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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