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明白他到底在被什么追逐,这个人开着帅气又漆亮的车,偶尔玻璃会碎裂,轮胎倒是很新。
每一次来,都会给我妈带东西,无论她要不要,无论她将那些东西扔出去几次,他下次还是会带来。
她以前会说滚,现在连滚也不说了,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只有他对我动手的时候,她才会有些反应,那个时候妈妈的样子和教我读书写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尖叫,哭喊,她护住我的身体,让那个男人去死,让他滚出去,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更加愤怒。
母亲轻易不哭,多痛都不会哭,但只要我一受伤,那些让她自我厌恶的眼泪就会一股脑地涌出来,但眼泪召不来他的怜悯,反而让他更加暴怒,“他重要是不是?这个野种对你来说最重要是不是?那老子就把他杀了,当着你的面,我倒要看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这就是我从不疑惑这个男人身份的原因之一,很明显我不是他的孩子,而且他应该也验证过,因此对我的厌恶胜过世间万物。
他拿我来威胁母亲,是最有用最起效的。我不愿让母亲保护,就算是个连桌子上物件都勾不到的个头,我也不乐意让他这样肆意妄为,我受不了她的眼泪,挣脱了她的怀抱,我扑过去打他,抓他的脸,我学着妈妈那样守护着这个家,我让他滚出去,让他别碰我妈妈,“你滚出去!”我这么喊着。
他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提起来,然后往桌子上砸。确实很疼,但没有他的拳头疼,那男人的身体像钢铁似的,指骨很硬,他推开母亲的力气却很轻,大概是怕真的弄伤她,但我是个野种,所以他无所顾忌。在我发疯似的还击中途,他扭断了我的胳膊。
是真的很疼,疼得我头晕眼花,什么都骂不出来。但最让我难过的是妈妈的尖叫声,她还是带着文绉绉的金属框眼镜,头发盘得像个老师,但此时如同疯癫的精神患者,神志不清地从床上爬过来,那是我见过她最狼狈最无措的模样,床上湿淋淋的一片水渍,那是因为惊恐而失禁留下的痕迹,我在这个男人的手里,我快被他掐死了,接着,这个骨气向来比天高的女人终于低了头,终于服了软,她伸出手,搭上那个男人强壮的胳膊,说放开他,放开我儿子。
“你儿子?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会让他活到什么时候,”他松开我,将我摔在地上,我疼得连蜷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不敢过来抱我,只是垂着头,低低地垂着脖子。
我在地上,能看见她怒睁的双眼和恨意;但我猜,那个男人俯视的视角,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脖子和裸露的背。那是她所有无力过后顺从的表现,这让他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但他还是生气,还是暴怒,但他能怎么办,他还是爱她,即便这种事都能容忍,即便她和别人生了孩子,他还是能容忍。
他温柔地抱着她,再也不见她眼中的厌恶,瞳孔里灰蒙蒙地只有祈求,她不再流泪,也无所谓自己的裙子肮脏,她只是平静地,有气无力地说,“孩子是无辜的,你把他治好。我不会赶你走了,你要给什么就放下,你让人救我的孩子,不要再打他。”
所以我从来不会觉得他是我父亲。
那以后他带来的什么,妈妈都会收下,屋子里摆满了昂贵的东西,放不下东西了,他就带我们去了新的地方,但没两天又把我们送了回来,他好像很愤怒,也憋屈,无奈地说只有这里安全,只有这里才不会被人注意。
我母亲淡淡地问:“你那些事还要做多久。”
他似笑非笑,“什么事?”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