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到痛。
偏僻的县城田野,夏若美牙齿打颤,浑身狼狈爬到车里,翻找出自己的手机,开机解锁。
她给许濯打了个电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夏若美躲在车里,看着地上的她爸。大道上偶有车来来往往,杂草挡去了夏文的身体。
她爸死了吗?夏若美茫然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如果真的死了,是算自己杀的,还是许濯杀的?
如果真的死了,自己就是一个人了。
无所谓,她可以自杀。活着没什么意思,没人爱她,她也没有爱的人。
根据夏若美所发的定位,许濯搭车抵达采砂场正门,下车后绕过采砂场高高的围墙,找到了夏文的车。
他走到车前,车一边的车门开着,鞋底踩在石子上磨出声响。车里的夏若美吓得猛抬起头,与许濯对上视线。
“下来。”许濯说。
夏若美机械爬下车,看一眼地上的夏文。
许濯背着一个包,把她扶下车,说:“离这里最近的警局是一公里外的一家派出所,你现在马上去派出所找警察过来,让警察带你爸走。”
夏若美惶然问:“为什么不打电话?”
“打110还要转线,这里偏远,时间恐怕来不及。”许濯情绪平稳,对她解释:“我给你的只是安眠药,从他服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药效正在慢慢衰退。我留在这里看着他,防止他清醒过来逃跑。”
他从背包里抽出一圈麻绳,“以防万一,我会绑住他的手脚。”
夏若美惊疑不定:“你想杀了他吗?”
许濯说:“如果我想杀了他,我给你的药就不会是安眠药。”
夏若美精神极度紧绷,慌乱不已,她没察觉到今天的许濯对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她从没听过许濯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
“他会死吗?”夏若美神经质反复喃喃,“我不想杀人,我只是受不了他,才给他下药......”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她的脸。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贴上她的皮肤,夏若美怔怔抬头,望进一双漆黑静谧的眼睛。
“你没有杀人。”
许濯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夏若美耳边低低响起,“去吧。”
夏若美循着手机地图找到那家山里的派出所时,天已擦黑。
血红晚霞弥漫,朦胧艳丽的红光笼罩山川与田野,漆黑的飞鸟归林。
民警开着警车抵达夏若美指出的地点时,夏若美跳下车和民警赶到采砂场背后,只看见一片空空的野草地。
夏若美额头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她怔愣看着空地上倒伏的野草和车辙印,漫天的晚霞像一场梦,拖着她的意识坠入虚无和混乱。
民警在一旁询问她,她却震震耳鸣,几乎听不清人说话。
许濯把她爸带走了。
许濯骗了她。从最开始把那包药放在她手里就骗了她,每一句,每一个字......
他要杀人。夏若美急促喘息着,浑身筛糠般发起抖来。
许濯要杀了他爸。
他甚至不在乎被所有人知道,他还让自己叫来警察。所以他一定会下手,就在今晚,或许在她离开去找派出所的时候就已经——
烈烈燃烧的太阳坠入了群山,最后的光如火星爆裂飞射,像人在濒死前发出的悲怒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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