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之下人人平等,众生皆为刍狗。
随着电梯重重一顿,终于停在了贱民窟入口处的平台上,陆桁将冷藏箱拎在手中,面色如常穿过人群。
人们脸上闪动着的不是贪婪无餍,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下意识的闪避,他们纷纷面露惊色避让开陌生的来访者,似乎已在屡次三番的受罚和教训中积累起了丰富的经验。
陆桁再次查看系统中黄鹂的订单,上面显示这份义体材料需要送给住在丁酉分区的医生鲁德明,备注上详细写着鲁医生的外貌体态特征——年过六旬,骨骼清瘦,左脚稍跛行动不便。
几番问路后,得知入口处距丁酉分区还有八个多小时的步行距离,靠双脚走要足足走到太阳下山。
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臭气,到处是毒蝇蚊虫飞舞,陆桁走出M号入口所在的辛丑分区,终于在下个分区坐上了一辆破旧邋遢的三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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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三轮车中间的铁皮桁架早已生锈,连接处摇摇欲坠几乎断裂,连轱辘也一大一小,跑起来左摇右晃。车后箱还驮着不少沾着水的木头架子。
拉车的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大爷,全身上下仅穿着一条黑褐色平角裤,周围人已对这副装扮看惯了,无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仅拉到辛卯分区边界处,老大爷便擦擦汗卸下货休息去了,临走前固执地摊着手反复向陆桁索要一种名为“工票”的报酬。
帝国通行的货币在贱民窟并不管用,陆桁一时半会也变不出所谓工票,只得让棠棠通过随身保险箱放些新鲜饼干牛奶等食物进来,老大爷见了食物倒是如获至宝,当即从卸货的店面里用晦涩难懂的方言大声点出来两名年轻的伙计。
那两名伙计个个面色黝黑,身上也都穿着衣不蔽体的脏污破布,其中一名得了令立即开始卖力地蹬起车,而另一名则跳进车斗,一屁股坐在陆桁对面,呲着雪白的门牙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这是陆桁进入贱民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善意微笑,而报酬仅仅是六盒牛奶和两袋钙奶饼干。
路边黑水横流,黄土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建筑材料,三轮车时常需要穿过狭窄到不过一米宽的小巷,巷子早被各种杂物堵得水泄不通。每当这时,那年轻伙计便大声吆喝几句,棚户内的大妈们狐疑地瞅上两眼,不情不愿地将垃圾与杂物搬走。
密集的水线贯穿了整个贱民窟,简陋的木船穿梭其中,生藻发绿的木浆划开河面上密集覆盖着的厚重建材垃圾。
而这混杂着细菌与寄生虫的黑色河水中,还有人蹲在旁边洗菜洗衣。
赶在天黑前,这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轮番蹬车,将陆桁送到了丁酉分区的边界处。
两人没额外讨要任何报酬,操着一口厚重的口音,互相打闹着骑车离开。
刚过正午,天空便陡然阴了起来,层层细雨透过紫蓝色的人造云层飘入,空气中的潮气微微掩盖了地面上随处可见的排泄物挥散不开的臭味。踏入贱民窟的一瞬间就仿若进入了另一个国度,这里不仅用着与帝国截然不同的货币,连语言都自成一派。
陆桁一路打听着,终于来到鲁德明医生的住处——
小小的棚屋檐下晾晒着十来个簸箕的药材,铁皮墙上整整齐齐钉着几排小木柜,桌面上放着简陋的医疗器械。
棚户内物件简单却整洁,能看出被屋主人仔细规整过,近里处摆着两把木椅、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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