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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际嗡然一响,霎时坠入一片黑暗。

第4章 张三李四

对于五岁之前的事,李肆毫无印象。

总听婆婆说,他那时候不哭不闹,能说会笑,聪明伶俐,是个人见人爱的乖乖。

五岁那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青年从外头回来,进门便跪在婆婆脚下哭着叫娘。李肆扑上去抱住他大腿,直叫“阿爹”。

他以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爹爹,后来看婆婆和阿娘日哭夜哭,才知道那是他二叔,爹爹已经没了。后来没多久,日夜哭泣的阿娘也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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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下葬的那日,他跪在地上,看着那副简陋的棺材裹着娘的遗体与爹的衣冠一齐埋进土里。突然有一副看不见的棺材,也将他裹了进去。

从此之后,世间万物,都与他隔了一层木板,模糊而朦胧,听不清,看不穿。幼小的他独自困在那狭窄的棺木中,自己出不去,旁人进不来。

他木愣呆滞,听不懂人话,又瘦小,营寨里的大孩子便都来欺负他。粗言笑骂,他听不明白;推搡打闹,他默默受了,也没个反应。

后来二叔发现了这事,把那群大孩子拎出来统统揍了一顿,他便得了些安生日子。可没过多久,二叔被调去了河东剿匪。那些大孩子们怀恨在心,探头探脑观察了一阵,隔了一两年,见他二叔没有活着回来的兆头,便又开始欺凌他。

他被打得浑身是伤,回到家里,婆婆一见他那凄惨模样,便提着擀面杖出去讨要说法。那群大孩子的长辈大多也都战死沙场,没爹又少娘,寻不到大人管教,连他婆婆也一起逗弄。婆婆气得满眼通红地回来,夜里抱着他直掉眼泪。

婆婆哭泣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从棺材板的缝隙里漏了进来。他听见了。

那年他八岁,开始日日蹲在演武场的栅栏边,从缝隙里看各路教头带着军汉们操习武艺。回到家勉力举起柴刀,他也学着挥舞起来。一个劈砍的动作,他从早到晚,砍上百次千次。一套拳法,他歪歪扭扭地比划,也比上百次千次。

身上被欺凌的伤痕不曾少过,夜里马步也扎得摇摇晃晃,时不时摔下地去。

数不清多少个日夜,终有一日,他将为首的大孩子摁在了地上,稚嫩的拳头一记又一记挥下,无论挨了多少拉扯、多少殴打,哪怕自己也被殴得满面鲜血,也没有停歇。

从此之后,他在军营里行走,那些蛮横的孩子都会躲出老远。因为他听不懂求饶、看不懂脸色,凡是欺凌过他与旁人的人,他见到一次,狠揍一次,不揍到鲜血淋漓,绝不会停下来。

十三岁时,满脸络腮胡的二叔回来了,带回了小小的军功与微薄的犒赏。更重要的是,将他和婆婆从贫穷破落的下等军营,接去了稍显宽裕的上四军营。上四军军令更严,营中秩序也更井然。他不用再揍人,也有了入演武场操习武艺的机会。

(注:上四军,煊国禁军中待遇最高的四支精锐部队:捧日、天武、神卫、龙卫,统称上四军。)

十四岁时,他被二叔谎报年龄,接替父籍,刺字为军,是为龙卫骑兵。弓弩刀枪,无一不精。

十七岁时,因射艺过人,被提为军中年纪最小的骑射教头。

可惜一身武艺,从无施展——他二叔当年调军时,托人“捐”了全部积蓄,精挑细选了常年拱卫京师的龙卫军——他便只能在演武场上操练,逢阅军之时,出城野战,已算是他最远的征程。

十九岁时,官家颁下密旨,亟需五行属火的精勇之士,领军者在兵籍中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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