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又沿着湖岸疾驰而来。
王总管打下哨令,煊军立刻掉马,开始回撤。众骑秩序井然,渐次进城,大约撤回半数,便见援军已逼至数百米外。
压后的煊骑作出了防御阵型,王总管横刀立马,守在最前方。
枭骑黑浪一般涌来,眼看要吞噬剩下兵将……突闻城墙上哨令一响!三百个神臂弓手从女墙的缝隙间冒了出来,齐齐发弩!霎时间箭雨化作白浪,反向枭骑噬去!
前排的枭军重甲纷纷被穿透,人仰马翻!
“神臂弓”是煊国军械之利器,名为弓,实为重弩,射程能达三百米。若与敌方距离只有百米,这种重弩还可以射穿重甲。
这种弩制作工艺复杂,弓手亦需特殊训练。城中拢共不过五百张神臂弓,因而王总管只将它们安排在了遭袭最多的城北与城东。此时这三百名神臂弓手,便都是从城北调来的。
援军昨夜在西门下围杀时十分顺利,以为西门守备羸弱,并没有料到今日会遭神臂弓突袭,损伤惨重,纷纷回马后撤。
王总管趁机带军全数退回城中,吊桥迅速拉起,城门紧闭。
果然正如他临走时许诺,一炷香之内,全军平安撤回。
第15章 你害死他
王旭仍在城墙上指挥防备。章知府则已经唤来了几十名医兵、杂役,一起在城墙下候着。众人将骑兵们带回的俘虏伤员接下,赶紧送去就近的军营中救助。
王总管最后一个进城,下马之后,便被赶过来的章知府扶住。
“好,好!回来就好!太好了!”章知府连声道,连喘了好几口长气。
这位文官本就身虚体弱,昨日彻夜彷徨,一宿未歇。方才在城墙上观战,又心急如焚。他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接连道了几声好,双目一阖,居然笔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引得在场众人一阵慌乱,反正也要抬伤员,于是顺势将昏倒的长官也一并抬去了军营。
——
张叁李肆最先回城,带回来的是伤最重的同袍,这时已经在军营中救治。
同袍昨夜战役中本已受伤,后来又被斩断一臂,失血太多,已经是气若游丝。大夫忙活了一阵,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对守在一旁的二人摇了摇头,便急着去救治其他伤者。
二人便默默地守在这人身边,陪他最后一程。
这同袍被割了舌头,咳血咳得满面脏污,是以张叁直到现在才看出——在荒村休憩时,孙将军的亲卫兵曾经送了二人一袋豆子喂马,正是这位亲卫兵。
张叁不忍心告诉李肆,悄悄直起身想挡住李肆的视线。但李肆却抓住了张叁手臂,将他轻轻拉开。
张叁见他黑乌乌的眼睛里,已经蓄出了两汪泪,便知道他也认出来了。
李肆不等他来揩眼泪,自己抬臂使劲擦了擦眼睛,强忍了下来。接着,又出去端来一盆水与布帕,轻轻地替亲卫兵净脸。
他五岁记事,最初记得的便是母亲咳血的憔悴病容。母亲走时也这样咳了一脸血,婆婆便是这样替她擦净的。
婆婆当时说:人活一辈子,来时干净,走时也要干净。
——
他正替亲卫兵擦拭着,军帐外头几个医兵抬着担架匆匆而入,伴着好些个下属、仆役。一群人乌喧喧地进来,抬进了昏倒的章知府。
人多杂乱,有一个随从差点撞上了亲卫兵所躺的小榻,被眼疾手快的张叁一把推出去老远。那随从差点摔到地上,想要开口回骂。张叁虎目一瞪。他悻然闭嘴,躲到一边去了。
李肆低垂着眼,对周遭的热闹充耳不闻,擦拭的动作依然轻柔。
突然他动作一顿,微抖着手指在亲卫兵鼻间探了一探,只探到了一手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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